昨夜下过春雨,今晨已是晴空,薄雾悠悠,看不清府中湖水涨了多少,倒是湖堤的杏枝染就一树新绿,像是一个特意打扮过的妙龄姑娘,清丽地等待曦光。
只是今日的曦光并不安静,话本一事甚嚣尘上,不止游荡在大街小巷,甚至穿门越户,被一众闺阁小姐都听了去。
在修四衢官道的梓桁一时间成了燕都百姓茶余饭后必谈之人,一夜之间,连带着《我的营造竹马》第二部那本话本都卖断货。
栖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戴上幕离,攥着那本书,就带着希夷出了门。
果不其然,小街上已陆陆续续有人在高价售卖,栖乐凑到一群人中间,颇为不在意地拿起一本瞧了瞧:“既然是剽窃者所写,还敢卖原价三倍?”
“这书这般盛行,你别瞎说,就是“新意”作者所写。”
“你是见过“新意”作者本人,还是你认识她?”
该人语塞,被人误了生意有些微怒:“那你又凭何证明是剽窃者所为?”
“他们为何来此,自然是城内各大书斋无书可售,至于为何无书可售,定然是禁印。”
“不是“新意”的,那还买什么书,我走了。”
适才围着的人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去,紧接着散得只剩那转卖书一人。
希夷跟着栖乐故意问:“夫人,我们应该去书斋退书,按照律法,能退三倍不止。”
“算了,我们大抵就一本,况且主君又不差那一点钱,就当是买教训了。”
人影渐渐远去,转卖书那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抱着那一摞书就往无忧街走去。
晴光冉冉,希夷还是忍不住问:“世子妃怎么笃定他会去书店退书?”
“他既然闻得商机转头就来临街售卖,说明他买书不是爱书,而是求利,求利之人,多得是不择手段。”
“求利无不营,怕是他还要拉扯一些人一起去闹。”
栖乐弯唇一笑:“当然,还得是世子,第一时间封了全城所有印书之店铺,不然不会这般顺利。”
“世子妃既然有此打算,为何不提前告知世子?”
“聪明之人,贵在行而非言,纵然不说,他也能猜到。”
“世子妃,你知道属下是来监视你的。”见栖乐点头,希夷费解道:“不过,你为何没有避着我?”
“因为——。”栖乐嫣然一笑:“我想策反你。”
见希夷踟蹰,栖乐改口:“逗你的,我既是世子妃,你跟着世子便是跟着我。”
“那世子妃不介意?”
“为何介意,人生在世,防人之心不可无,世子时时刻刻防着我总比杀了我强吧。”
这对比,不得不说思路清奇。
明明活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于她而言,却像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希夷无言以对,倒是栖乐又解释一句:“希夷,莫以比好,定效忠之主,如此既不忠于原主,亦难忠于现主。”
……
刑部坐落在闹市,但路人经过那威严的大门时,无不放轻脚步、放低声音。
厅堂里,越钦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申觞的告示。
谁知拿着一叠告示进来的申觞,却是玩味地看着他:“你这算计挺周全,把各书斋老板也压榨了一番。”
他并没有走这一步棋。
越钦奇怪:“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