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命挣脱想要逃离,有一道熟悉的人声冲破了雾蓝色海水的束缚,进入了他的耳朵:“应颂,想听人鱼塞壬王子的歌声吗?我教你学希腊语好不好?”
梦里还要学小语种!?任岘别以为你长了条尾巴我就不认识你了!
别欺负我没读过书,塞壬是个漂亮的女孩。
你还是个人吗?你这是恃靓行凶。
应颂猛地惊醒,想要活动却觉得异常逼仄,能让他使用的空间小之又小,面前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嘴里是几句还沉迷梦境的呓语。
杜衍感受到身边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眼睛这才睁开一条缝,小声问:“醒了?”
应颂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提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他只记得自己和任岘在街边吃着饭,之后的事儿,他就不太清楚了,再回忆时已经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杜衍自觉地拱了拱怀里人的脑袋,手钻进被窝里把搭在他腰上的长腿放了下去,伸长手臂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周天的早上七点了,他无比的庆幸周末时那俩货不在宿舍,要是看见他跟老小这样,指不定会闹到翻天。
应颂的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几乎快要遮了他的视线,朦胧中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把头发都拢到耳后,结果被应颂抓住了手腕,杜衍以为他又要即兴一咬,他连声求饶:“祖宗,再咬一圈牙印,我的疤可就呈对称性了。乖,困就再睡一会。”
应颂一声回应都没有。
他缓慢地消化杜衍的字句,眼睛干涩,只能趁着床帘缝隙中溜进来的那一抹微光打量杜衍的轮廓,他放下了杜衍的手腕,往墙的一头翻了个身平躺着,用手指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半晌,才哑声道:“怎么在我床上?”
杜衍头枕着手,长呼出一口气,“昨晚你喝多了,发微信让我下楼接你,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说话,只是哭,我看得心疼的要死,回来又闹着让我陪你睡,我拗不过,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应颂茫然地看着床帘顶,竟然把这些事情忘了个精光,果然,人还是要少喝酒。
感觉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一会就有一颗头闯进自己视线,杜衍盯着他的眼睛,硬声道:“老小,昨晚怎么了?你回来捧着玫瑰花还哭个不停。”
应颂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什么玫瑰花?”
杜衍反手掀开床帘,示意让他看公共桌,桌上除了摆着孔远还没来得及放的一件衣服以外,熟悉的玫瑰竖在那,经过了一夜,依旧是蓬勃艳丽,似乎并无蔫的迹象。
“之后我说出的每一句师娘,都是你。”
“上车吧,给你师娘买的,昨天忘记给他带奶茶,有点生气了,想哄哄他。”
所有的话,都是自己。
杜衍试探着问:“是不是表白被拒了?”
应颂表情十分怪异,杜衍怎么还想到这方面来了?
见应颂不答,杜衍就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昨晚你那样真的是吓到我了,喝酒喝到满脸通红意识不清,捧着玫瑰在楼下等我,见了面就是哭,我以为你是喝酒壮胆给我表白呢。”
应颂问:“你是不是很期待我给你表白啊?”
杜衍道:“那估计咱俩还没个啥反应呢,向维那小子已经喊全班人一起来吃菜了。”
应颂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语气里透着戏谑:“少爷,人死了全班老小才等上菜。等什么时候咱俩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就一起搞个合葬,后世有人挖开了大家就会发现,哦这是封建社会时一对儿并不让社会看好的同性恋的陵墓。”
他并没有透露昨夜的一丝一毫,杜衍体贴地没有再提,替应颂掖了被角,从他被窝里爬了起来,下床前看着他说了一句:“要是你当夫人,外面人说什么话我也不在乎。”
应颂起身:“干什么去?”
杜衍:“男人早晨必备生理问题。怎么?喝了那么多你不想上厕所吗?给你让路呢。”
话音刚落,应颂没皮没脸后再一次脸红了。
应颂刷牙洗漱的空档里,杜衍把玫瑰挪到一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份英语原稿,又放上了应颂借的诗选,道:“我找了一个更具有意义的,原文读起来也不烫嘴的,这是我昨天下午几次对比后,选出来的一首最好的,周天就咱们俩,一会儿你好好看看,如果不行咱们再改,不急,在下周呢。”
应颂闻言,透过阳台的玻璃窗看他,嘴角还有没洗干净的牙膏沫,没由来地感到安心,就单单站着,注视着杜衍的身影,就莫名地舒适,就仿佛天塌下来,第一个扛着的没有悬念,一定就是这个人。
杜衍换好裤子走到他面前他那点牙膏沫从他嘴角抹去,轻叱道:“看什么?你那心里打什么小九九我能看不出来?”他又学着应颂的语气,还加上了点自创的矫揉造作:“哎呀少爷你对我真好,我好爱你呀我决定不赶你出门了,以后咱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