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拿到那柄小刀,他却嗅见一丝旧梦般的气味,独属于她的淡香。定睛望去,只见一张浅笑的如月秀脸,几乎近在他胸口。
“若初?”他宛若梦中。
“吓着你了?”她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捂嘴笑得无比欠扁,眼里嵌着月色,一片柔彩。
魏荣差点看得怔了,良久才头痛而纵容地一笑,将她扯进屋里,“快进来。”
吴若初轻跳进屋,扔了手里的皮包,欢腾地踢掉了高跟鞋,如同解除了所有绑缚。魏荣光近来太过草木皆兵,不免担心外面有伏敌,他朝楼道里望了又望,直到确信刚才的一幕无人在看,才松了口气关上门,打开客厅里淡黄的壁灯。
吴若初已经自来熟地拎起餐桌上的汽水樽,给自己倒了满杯,大口大口灌着。魏荣光走近她,她放下杯子一脸微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下午特地打了电话给小陈,问了你的住址,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让我等到现在。”
“你等我很久了?”魏荣光连忙细阅她的神情,怕她因此恼了。
“也就是从下班之后开始等,大概三个多小时吧。”吴若初拗着脖子,“水都没喝一滴,只吃了中午剩的半个面包……天又冷,楼道里还没灯,幸好我不怕黑。”
魏荣光大为叹惋,“你应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的,要是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呢?你就在这儿傻等?”
“哦?你晚上不回来?”吴若初拧嘴凑近他,语气里有一种要你好看的架势,“有钱的单身男人,准备去哪里过夜生活啊?”
“胡说。”魏荣光自知说错话,笑着低下头,下巴几乎可以挨着她扑颤的睫毛,他摸不准她突然出现的用意,心中漾开微慌,“若初,你怎么突然来找我?难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聂家人对你……”
“没有。”吴若初埋在他脖颈摇头,手已经软扬而起,探向他刚才按亮的壁灯开关,啪嗒一声,房中重新变得一片黑,只有如水的月光像化骨散似地浸来,“荣光,我想你,我想你……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你……”
她的余音转瞬被他闷堵在唇齿交搏之间,灼烫的呼吸似大火包围,魏荣光从她唇上急行轧过,低问着,“若初,你还要我?你真的还要我?”
吴若初身体力行地回答着他,恨不得将自己拆碎了,完完整整溶进他怀中。魏荣光以一种要侵吞她的方式,半推半辗地将她撞到餐桌边沿,她感到腰后一阵结实的硌痛,桌上的瓶壶杯子接二连三碰落,两人也交叠着滚到桌底,整张桌布都快扯下来。
他们就在桌下痴缠,魏荣光一时忘形,砰地撞上了桌缘,惹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笑。
他感到她的唇际如涂着罂粟,勾起深藏的蚀骨之瘾,他连宽-衣-解-带的耐性也没有,双手直接在她衣上一撕,纽扣迸落,裂帛之响传来,还有诡异的肩带崩断声。
吴若初感到胸前一凉,魏荣光忽然停下手,盯着她脖间深幽如血的红线,还有下方那团微淡的绿光。
“你还戴着它……”魏荣光让这绿光轻颤着落进他手心,发觉自己竟然想要流泪。
“因为我还爱着你。”她的一颗心正被他拢进手里,如何还能够说谎。
隔了五年之久,当她再度被他莽莽然地侵占,那种滋味几乎可以媲美初次的疼痛。她哭了又笑,盘丝一般将他缠紧,泪水明明顺着眼角流走了,颊上却是湿漉漉的,那是因为他也在哭,泪渍很没出息地蹭上了她的脸。
她语不成调地问他是不是掉眼泪了,他不肯承认,只是心虚地笑了一下。
他的周身仿佛半熔的钢铁,热烫的,迷昏的,连同额上的汗滴似烧透的沙粒漫天洒下。两人胸口相贴,那枚玉坠混着汗水紧黏在中间,好似两颗心融着血和泪接榫在了一起,年深月久,就长成了共生体。
“我那次说后悔,是骗你的。”吴若初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了臆想中的一轮明月,“其实我不后悔,一点也不,一点也不……”
时空混搅,天地决崩,她的牙齿嵌进他肩头里,一如他的身体深嵌进她的。他将脸贴住她震栗的手心,终于放下心来,“我最怕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