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其实这种事你不用瞒我,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这很正常。”
魏荣光捻熄了烟,搀着魏婆回房去,“她今天那样说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外婆,我和她真的只是同学。”
“外婆也不是不许你谈恋爱。”魏婆咳嗽了几声,“那姑娘实在是不简单,我能看出来,她对你是真上心,照顾起我来也没二话,我没留神把痰吐在了她手上,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小荣,如果你真想恋爱,跟她在一块儿外婆不反对,她不是娇生惯养的人,看着也挺懂道理的,你大了,我也老了,家里有个女人帮你打理着,你就不会那么累了,只要她不干涉你将来要做的事,什么都好说,就算以后你们处不下去了,好聚好散也没损失。”
魏荣光把外婆扶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薄被,始终一言不发。就在她以为他打定主意不透半丝风的时候,他才在掩门离开时说出一句,“你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不能害她。”
睡前魏荣光翻开枕边的一本账簿,盯着家里欠下的债款。他并不是没有想到,一周之后,他会被街坊里几个以找他茬为消遣的小社会青年堵在巷子里。他们借讨债之名对他拳脚伺候,与往常没有丝毫分别。
那天他本来要去陶氏面馆里接吴若初,却失了约,吴若初左等右等未果,心想他可能是去忙别的什么事了。
恰逢陶氏面馆刚遭了扒手,打翻几桌菜后还是让扒手溜掉了,店里一片人心惶惶,陶阿姨打发着兼职的服务生们都各回各家,吴若初也不宜在那里多呆,硬着头皮出了店,从看热闹的人堆里穿过,向车站走去。
稀稀落落的灯火时远时近地照着,刚下过一阵小雨,污渍斑斑的地面上湿气未干,下水道井盖踩上去哐啷作响,夜风掠过,黑夜越来越浓,吴若初胆子本来很大,却下意识抱紧了胳膊,渐渐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她依稀看到前方路面遗落的某样东西时到达了顶点。她夜视能力不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快步上前拾起那件东西,果不其然,他的玉坠沾着地面的水汽躺在她手心,玉刻的菩萨还是那么慈眉善目。
同时,她听到斜对面的小巷里传来骂骂咧咧的酣战之声,其间掺杂着某个人低低的呼痛,吴若初心头狠狠疼了一下,哪怕是极力压制的微弱声音,她也不会听不出来那是他。
吴若初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巷子,一片漆黑中,能看得见扭打的身影。对方有四个人,魏荣光被围在中间,那些拳脚就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他寡不敌众,却还是抓住一切间隙还手,双手带着尘土和血色,每一击都冷而凶悍,仿佛别人打断他一根肋骨,他也要敲碎对方几颗牙。
其实魏荣光并不是好斗的人,只是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服输”二字,自从母亲死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他所受的凌-辱,被夺走的东西,都要凭自己的力量讨回来,即使付出所有都在所不惜,就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他到今天。
当他听到吴若初的惊叫时,真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总要来目睹他的狼狈。他只想让她好好的,永远不要被他扯进来,可她好像从来都不肯顺着他的意。
“你们在干什么!”吴若初扑上去,“你们凭什么打人?放开他!”
那些人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多管闲事的姑娘,为首的男生留着一头流里流气的长发,醉醺醺的眼睛瞪过来,上前搡了吴若初一把,“哪来的臭娘儿们,一边儿去!”
“别碰她!”魏荣光厉声道。他踉跄着想爬起来,却被另外三人按住。
吴若初被长发男搡得虚晃一下,声音有些发抖,脸上却是女孩少有的英气,“我要你们立刻住手,否则我报警了!”
“哟,你说住手就住手?咱们就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这小子犟得久。”长发男递了个眼色,剩下三人便继续对着魏荣光拳打脚踢,似乎比先前的力道还要狠些,如同专门做给她看。
她心上就像被刀剜过一样尖利地痛,几乎想冲过去跟他们拼命,长发男又示意弟兄们停下,很显然,他现在的兴趣已经不在魏荣光身上了,他睁着一双色迷迷的醉眼,不老实的手已经摸向她的脸颊。
“让哥哥看看,心疼他啦?魏荣光,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可不能一个人独吞啊……”
吴若初忍着极度的恶心避开那只下流的手,正要暗中摸索包里的手机和防身物品,背包却被长发男挥开,扔得远远的。她害怕起来,手心都是腻腻的汗,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钥匙还拴着一把瑞士军刀,虽然只是小刀,但锋利度是够的。
长发男淫笑着逼近,对方人多势众,她完全没有把握,寻思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刀跟他们拼了……她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魏荣光……
就在这个时候,魏荣光的声音冷冷传来,音量不高,一字一句却寒气逼人,“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保证你死无全尸,你们总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那就该记住,如果杀人犯的儿子哪天不高兴了,也想当杀人犯,你们谁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