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46章（第1页）

……

十里洋场，繁华都会。他家位于东方明珠附近繁华地段的高档小区。他牵着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说：&ldo;别怕!&rdo;可是我分明感到他手心的汗和我手心的汗黏在了一起。六楼，一套复式结构的房子，是年轻的小阿姨来开的门。听江辰在路上讲，现在住的房子，是多年前他父母以外祖母的名义买的，所以父亲出事入狱，并没有查到这里。&ldo;茆茆，你会因此而鄙视我吗?我有那样的父亲。&rdo;他神情阴郁地问我。

&ldo;不，我爱的是你。&rdo;妇人在客厅坐着，微卷的发，围着一条深色披肩，并没有起身，声音朗朗地叫道&ldo;：儿子回来了啊!&rdo;看到我，又略带犹疑地问道&ldo;：这位是?&rdo;江辰一边放下行李，一边揽过我，愠怒地叫道：&ldo;妈!什么记性啊!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说过吗?我要带茆茆来见你。&rdo;我深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清脆地叫了声：&ldo;阿姨好!&rdo;

妇人挪了挪身子，做恍然大悟状：&ldo;哦!是辰辰的同学啊!来来来，坐坐坐，欢迎啊!&rdo;

江辰牵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再一次愠怒地纠正：&ldo;不是同学，是女朋友。&rdo;

妇人牵动嘴角，没说什么，做出一个似笑非笑、模棱两可的表情。我的心一凉，完了，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保姆倒来了两杯茶。我接过来，又放在了茶几上，很拘束，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起来江辰和他妈妈也话不多，他得意扬扬地说了句：&ldo;今年我拿了全额奖学金。&rdo;妇人一句：&ldo;你那破学校，拿奖学金又怎样?&rdo;江辰便恹恹地不再说话了，转回头来问我吃不吃水果，饿不饿。

&ldo;你是叫……叫什么?&rdo;妇人和儿子言语不合，对我有了兴趣。&ldo;苏茆茆。&rdo;

&ldo;家在哪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rdo;在得到我的回答后，她刚刚提起的谈话兴趣又恹恹地收回了。母亲暴病而亡，父亲死于非命，无依无靠，我虽然有意无意地将云姨和洛秋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都隐去了，但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重归懈怠和不屑的表情。

江辰不满地埋怨了一句：&ldo;能不能不像查户口的?&rdo;这时，门铃响起，他起身去开门。

&ldo;你怎么来了?&rdo;&ldo;我怎么不能来?&rdo;一个清脆的女声。

江辰闪开身，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边热络地和江辰的妈妈打招呼，一边熟稔地脱外套挂在衣架上，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如。

妇人轻轻斥责江辰：&ldo;怎么这么说话啊?听说你回来了，就说过来看看你。&rdo;

这位叫做唐小悠的女孩自顾自地靠近江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到我，客气地点点头：&ldo;你好!&rdo;然后，向江辰投去疑问的目光。

&ldo;哦!这是我女朋友，苏茆茆。茆茆，她叫唐小悠，是我爸爸的战友，唐伯伯家的千金。&rdo;

女孩埋怨道：&ldo;别说得那么生分好吧!咱俩还被他们订过娃娃亲好不!&rdo;

江辰笑了一下：&ldo;胡说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rdo;

气氛陡然黏糊起来。还好，这时保姆出来，叫大家吃饭。

几道很精致的上海菜，吃饭的时候，江辰的妈妈不停地给女孩夹菜，而转向我，只是客气道：&ldo;别客气，多吃点!&rdo;

女孩很开朗，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大学的趣闻，又热情地请缨明日带我去参观东方明珠，我当然装作心无芥蒂地回答：&ldo;好啊!谢谢。&rdo;

江辰妈妈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ldo;东方明珠有什么意思啊!也就是你们外地人稀奇去。&rdo;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江辰白了他妈妈一眼。这就是上海人的排外心理吧!所有人，仿佛都是外地人，外地人，就代表着低上海人一等。真是可笑的来路不明的优越感。吃完饭，我们三个年轻人在客厅聊天。唐小悠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人，性格很好，又很健谈，我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点多。江辰拍了拍我的肩，说去收拾行李。

不一会儿，唐小悠起身准备回家，朗声向主人告别。江辰妈妈先从房间出来，热情地挽留：&ldo;小悠啊!别回去了，这么晚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住阿姨家了。&rdo;说完，转头埋怨江辰，&ldo;辰辰，留留小悠，都这么晚了。&rdo;

江辰从房间里出来，也附和道：&ldo;是啊是啊!别走了!都这么晚了，你要走，我妈又让我下楼送你，这么冷，我才不想送你。&rdo;

唐小悠扑哧笑了：&ldo;有你这么留人的吗?听起来这么欠揍。好吧!我不走了。&rdo;

江辰妈妈犹豫地看看我，又看看江辰，说：&ldo;茆茆啊!你看，家里就只有一间客房，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不如……&rdo;

只这一句，瞬间像一把钢针刺到我心里，我忍着泪水，咬着嘴唇。我来之前如搭积木般垒砌的信心和勇气，只被她这轻轻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击溃了。&ldo;妈!你太过分了。&rdo;

唐小悠也惶然不安，连声说道：&ldo;阿姨，我还是回家吧!&rdo;她抬腿欲走，却被妇人死死拽住，女人平静地对江辰说：&ldo;儿子，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火?&rdo;

&ldo;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茆茆?你太让我失望了。&rdo;&ldo;我怎样了?还要我怎样对她，我已经够客气的。&rdo;&ldo;好!家里不够住是吧?家里太挤了，我也出去，你一个人宽敞，清净吧!&rdo;说完，他几步上前，拉住我的手，说&ldo;：走!&rdo;我想，那一刻，我的眼神是空茫的，没有泪，也没有光。他拉起我的手的那一刻，那些刚刚被击溃的勇气，又回来了。妇人被气得仪态尽失，披肩掉在地上，气汹汹地指着他&ldo;：好!你走了就别回来，你走了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rdo;

&ldo;不回就不回，我早就烦透了。&rdo;唐小悠焦灼不安，不知道劝哪边才好。江辰拉起我，提起我们还未打开的行李，大步流星，走出了家门。

24

&ldo;你家我家，不如如家。&rdo;他打开酒店的房门。难得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从他家出来的一路上，他愤愤不平地讲了他妈妈反对我们的原因。因为唐小悠。唐小悠的父亲，和江辰的父亲曾是部队的战友，转业后分配到上海某政府部门，身居要职，用江辰妈妈的话来说，就是能力很大，他妈妈一直怂恿他和唐小悠谈恋爱，唐小悠也很喜欢他，每年他回到上海，都主动来找他玩。他妈妈说，如果娶了唐小悠，她家肯定会动用关系，把江辰父亲从监狱里捞出来。

&ldo;你妈妈的想法，也有她的道理。&rdo;我小声说。

&ldo;有什么道理，总想把她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有我喜欢的人，我有我的人生。&rdo;他依然满腔怒火，愤愤不平。

我隐隐担忧，愧疚不安：&ldo;可是，你真的再也不回家了吗?&rdo;&ldo;她这样对你，我就不回去了。茆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rdo;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地吻在脸颊上。这个夜晚，像曾经他给我朗读过的诗歌一样‐我跳入火海，因为你在火焰中。他的妈妈，用冷漠无情为我们的爱情设置了一个困局，而他，奋不顾身地跳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