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他沉默寡言,十一岁的他暴戾阴郁,二十岁的他浪荡不羁,不管是哪个李仲虔,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风雨,撑起一片岁月静好的晴空,让她可以在乱世之中无忧无虑地长大。
“你也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瑶英叹口气,“我问你,我阿兄是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
她微微加重语气,“阿兄命悬一线,现在王府由我做主,长史也听我的命令行事,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有任何隐瞒。耽误了事,我唯你是问。”
谢超想了想,应喏:“公主,伏击我们的是南楚的人!他们伪装成水匪,烧了我们的粮草,大王追击敌军,中了他们的毒箭,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浑身麻痹,不能动弹,南楚的人趁机回头反攻,大王中了几刀……”
说到这里,他偷偷抬眼看瑶英,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但没有吓得惊慌失措,脸上神情镇定,稳稳地站着没动,心里暗暗松口气,接着说下去。
“大王昏迷前让我和其他几人潜水出谷求援,大王还让我带话给长史,说三皇子、四皇子不可信。”
瑶英回到书房,展开舆图细看。
长江中游一带沿岸地形复杂,南楚、魏朝和几支割据一方的势力犬牙交错,李仲虔遇伏的地点离南楚所占的黄州很近。
谢超说李仲虔重伤昏迷,处境危险,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亲兵。
南楚将他们围困在河谷之中,他们插翅难飞,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甚至可能在谢超赶回来的路上,李仲虔已经出事了。
瑶英想起他走之前说的话。
他说只要能活着回来,不在乎折节投降。
说起来轻松,战场上的局势却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住的,而且他已经昏迷,南楚既然伪装成水匪突袭,很可能没打算留活口。
不一会儿,长史匆匆赶到,他已经见过谢超。
瑶英问:“朝中哪几位大将可信?”
长史欲言又止。
瑶英蹙眉,看他一眼:“胡伯,阿兄交代过什么?”
如果不是事先嘱咐过长史怎么应对,李仲虔何必要谢超回京求援?
长史嘴唇哆嗦了几下,老泪纵横。
瑶英一怔。
长史擦了擦眼角,抽泣着道:“公主,朝中根本没有可信的大将!大王让谢超回来求援,不是让老奴为他奔走,而是提醒老奴……”
瑶英捏紧手指:“提醒你什么?”
长史抬起袖子抹眼泪:“大王说,如果他派亲兵回京,那就是提醒老奴护送您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一刻都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