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她,张小春,是最接近透明的存在。是那种一天不见到,都不会被发现的类似隐形人的可怜虫。
上头有姐姐,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至少在弟弟出生之前,爸爸妈妈把所有的关注给了她。在张德宝出生之后,爸妈把所有的爱给了儿子。
只有她,一出生就送到了亲戚家寄养,是生是死没有人过问,能不能吃饱穿暖更不会有人在意,直到张德宝出生了,才因为没有被放在亲戚家的正当理由,只能勉强带回到真正的家庭。
但是一切并没有改变,她并没有重新得到父母的爱,她只是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吃饭,睡觉,干活。
感谢于张德宝在小学不听话,捣乱,她才有机会借着读书的名义在学校的来回路上照顾张德宝。
从此,她的人生才变得不一样。她才能有机会一点一点改变自己的命运。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张小春的全身。不知不觉中,张小春的鼻头有点酸,眼角噙了几滴眼泪,她不知是想到哪里,自己眼睛生理性湿润,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她早就不知哭泣为何物了。
她早就在生活的夹缝中苦苦支撑的时候,学会了用坚强包裹自己,让自己不被打倒。
为何今天晚上会控制不住?
她仰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第二天,张小春在卫生间用热水敷了不少时间,眼睛才不至于特别难受。在下楼的时候,听到妈妈还在数落张招娣,上座的爸爸并不言语,但是脸很黑。
妈妈看到张小春下楼,她开始对着张小春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喋喋不休地讲诉张招娣的不是。妈妈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表达对张招娣的不满。
“差不多就行了!”爸爸很难得地跟妈妈在大家面前有分歧。
“你说说你,作为一家之主,一声不吭,凡事不管,我说几句怎么了?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了吗?”妈妈开始对着爸爸输出。
张小春扒拉几口,赶紧吃完早饭回自己的房间。她不喜欢听乡下妇女因为没有事情做,闲的无聊,可以从村头家的小猫几个月扯到村尾家的老太爷哪天吃了几颗药。
更不喜欢,妈妈一脸愤慨地抨击张招娣。虽然张小春内心里不喜欢张招娣,但是某种层面上,她和张招娣是同一类人。也不喜欢,爸爸那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这天中午,还是没看到张招娣的身影。张小春以为她在自己的房间,可能是不想跟妈妈吵架,也可能是纯粹不想跟妈妈碰面。
晚饭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张招娣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倒是妈妈,会特意拉开自己与张招娣的距离。饭后,就不见妈妈的踪影。
一般无事的时候,张招娣和张小春是一样的,喜欢拿起一本书,静静地看。
她们吵架后的第三天,张招娣正沉浸在一本精彩的书里。
“来来来,阿花啊,你很久没来我家串门了。”村头的一家妇人来家里拉家常,后面跟着一位青年。张小春看着有点眼熟。
“招娣,来,把家里的果盘拿来。”妈妈冲着楼上的张招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