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正与郑太尉一起在楼下候着儿子,她身边的梁妈妈忽然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郑夫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当即眼睛一亮,看向郑太尉:“老爷,尚佳那个童养媳也来到了这里,已经去了桂花林!”
郑太尉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郑夫人得意一笑:“我在她身边安排有眼线!”
郑太尉一哂,略一思索,道:“我们带阿晓去桂花林散步,为他和那个女孩子制造一个巧遇,然后看看阿晓的反应,如果他是真喜欢的话,我们就干脆想办法把那女孩子抢过来算了!”
郑夫人见丈夫比自己还干脆,心中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
郑太尉睨了妻子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答了声“是”。
当年他原是探花出身,因为母丧丁忧在家闲居,正好赶上邪教作乱占领州府。他倾尽家财毁家纾难,招募八千精兵,最终把邪教势力击溃,从而被皇帝赏识,转为武将,还娶了宗室出身的穆氏,此后东征西战,立下不世功勋。
因为性格强悍,妻子穆氏从来对他都是无可奈何。
若不是因为疼爱儿子郑晓,郑太尉才不会听从穆氏指挥。
正在这时,郑晓在怀英怀真的搀扶下慢慢从楼下下来了。
见儿子从二楼下来了,郑夫人和郑太尉因为心怀鬼胎,不由相视一看。
郑太尉起身迎接郑晓,柔声道:“阿晓,用点早饭吧!用罢早饭,陪父亲去桂花林散散步!”
郑晓恹恹看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缺乏睡眠,他有些头晕目眩,呼吸都有些困难,胸臆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实在是难受极了,只是父亲难得见上一面,又如此恳求,他也不愿拒绝父亲。
见儿子没有拒绝,郑太尉知道他已经答应了,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今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运河河堤上树林葱郁,桂花飘香,一座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点缀在绿树红叶丛中,乃是京中权贵们的运河别业。
桂花林间酒楼彩旗招展,车道上人来车外,车马辚辚,到处都是到运河游玩的人。
汴水楼的掌柜赵小二是赵然的家奴,认识贺沥,因此贺沥一行人到了汴水楼,把马车寄存到了汴水楼后院的马棚之中。
汴水楼的后院是赵然的地方,只有熟人才知道,客人一般都没法过去。
贺沥带着栀栀出了汴水楼,步行沿着河堤上的杨柳夹道往河边的桂花林而去。
小樱、如珠和如玉跟着栀栀,而秦羽则带着几个亲兵远远缀在后面。
今日天气晴朗,运河河畔游人如织,青年男女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贺沥即今日头戴黑纱幞头,身穿月白交领儒袍,脚上一双皂靴,做读书人打扮,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英俊得很;栀栀穿着浅紫窄袖短襦和白色紧身长裙,体态纤弱娇美,虽然戴着眼纱,可是挺秀的鼻梁、嫣红的樱唇和小小的鹅蛋脸一览无余,依旧能够看出是一个娇美的美人。
这样的青年男女相携而行,颇为引人注目,很快便成了人群的焦点。
栀栀从来没有这么自在地在外面游览过,粉脸晕红,凤眼晶亮含水,脚步也轻快得很,根本没发现别人对自己的瞩目。
没过多久,李栀栀与贺沥便进入了名闻京师的桂花林,在溢满芬芳的林间小路上开心地走着。
桂花林中桂花盛开,到处都是芬芳的桂花香,偶尔一阵风拂过,甜香的金色花雨飘飘而下,落了满头,李栀栀心中欢喜之极,见没有外人,甚至奔跑起来。
在桂花林逛了半日之后,贺沥见栀栀因为奔跑脸色绯红,鬓边闪烁着晶莹细汗,便担心她累着了,就引着栀栀往回走。
栀栀玩得太开心了,便没有沿着旧路回去,而是走上了一条林间小径,往汴水楼方向而去。
走了一阵子,林木渐渐疏朗起来,李栀栀见前面有一个雕梁画栋的亭子,颇有几分古意,便拎着裙裾小跑跑了过去。
贺沥他们一时没追上,都落在了后面不远处。
郑晓与父亲母亲一起散步到了桂花林边的观水亭,立在亭子里扶着栏杆远观运河。
他难受得很,却因为早习惯了,所以忍着没说。
郑太尉与郑夫人心怀鬼胎,远远见到栀栀过来,便寻了个借口出了亭子。
跟着侍候的人也都被他们给带走了。
栀栀一路跑到了亭子的台阶下面,这才看到了倚着栏杆立着的郑晓,不由愣住了。
郑晓也看到了李栀栀。
虽然李栀栀戴着紫色眼纱,他依旧一眼便认出了李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