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濯缨点点头:“是孩儿思虑不周,日后会小心提防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并不觉得后悔。嫁给明璋是他从小的心愿,甚至爱她也已成为一种执念,蒋综为了自己的利益要来横插一脚,实在是令人恶心!
被他哄骗威胁之时,自己被吓住没能狠狠反击,想起来便觉得后悔。
世人皆以为他清冷孤高,不爱计较,可那只是自己不愿应付闲人的保护色而已。真正的他,小气任性又锱铢必较,除了佩玮姐姐和母亲,无人能叫他宽容以待。
季良只当儿子是听进去了,拍了拍他的手,“走吧,回去。”
季濯缨顺从地站起身,随母亲离开。
临走前,他有些不舍地回头。虽然宴会前才见过,宴上也一直悄悄偷眼看她,可自己还是觉得不满足,想再多看几眼。
谁知,回过头,竟见那人的席位已空了。
“阿缨?”季良见他没跟上来,回身唤他。
季濯缨应了一声,收起失望之情,抬脚跟上。
不是明璋不想同他多说几句话,只是刚刚女皇离去不久,唐缮便鬼鬼祟祟又急切万分来请她去贤妃的栖凤宫,去看看陛下。
女皇刚刚将蒋综喊去,一番训斥。谁想竟激怒攻心,晕倒了。宫中现在位分最高的便是明璋,最有能力把控大局的也是明璋,她便急急跑来求明璋想想办法。
“叫太医了吗?”明璋问她。
“叫了,陛下一晕倒,贤妃娘娘便立刻遣了贴身侍从去太医院将太医都喊来。”
明璋扶额,无奈的很。女皇突然晕厥,事情还不知道大小,若确实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太医院人多口杂,给泄露出去,后果极其严重。
女皇病重,太女残疾,剩下的两名皇女,纨绔的纨绔,冲动的冲动,岂不是会引起恐慌,使朝堂不稳!
她是与女皇面和心不合,但这江山还是明家的,百姓也还仰仗着她们过好日子,她如何能不顾全大局1
明璋不得已,一边叫唐缮去截住蒋综的侍从,再传几个医术高明又口风严实的太医来,一边喊了个宫人来推她去栖凤宫。
虽然栖凤宫离宴乐殿不远,但明璋并不愿意自己出力过去。笑话,女皇病倒了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哪会心急上火。
如今表现得积极许多,不过是还愿意同女皇装个母慈女孝,粉饰太平罢了。
被推到栖凤宫门口,明璋示意那宫人退下,便缓缓进了主殿的门。
一进门,蒋综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便钻入了耳朵。不愧是曾混迹小倌馆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刻意地勾着人的性子,哪怕此时女皇正晕着,根本感觉不到。
明璋弄出些响动:“见过贤妃娘娘。”
蒋综本伏在榻边哭,听到明璋的声音,忙起身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扯出一丝笑意,“璋儿终于来了,快过来看看陛下!刚刚陛下突然晕了过去,可把本宫吓坏了,就忙让唐近侍去唤你了。”
明璋颔首,推着轮椅上前,停在榻边,面色冷凝,“太医马上就到了,贤妃娘娘莫要过于悲伤,母皇醒来看到你倒下了,想必也是要心痛的。”
蒋综还当她没瞧见呢,刚刚拿帕子沾泪,面上倒是悲痛,可那眼眶仍明明亮亮,无一丝泛红。端的是虚情假意,倒是会演!
也不知自己讽刺他过度伤心,他心里可会有一点点心虚。自己只当女皇同他这么多年倒也算真爱,没想到是女皇剃头挑子一头热,这蒋综,水深着呢!
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再看蒋综,便觉得处处都有问题。此子对女皇既无真心,那他就极为可怕,谁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找不到他做事的动机。
蒋综像是没听出明璋的意思,仍是一脸悲痛,“本宫刚刚也唤了钰儿前来,但是她早早便追着季公子去了。季公子马上便是你的夫郎了,钰儿她好歹是痴心了许久,去做个告别,想必太女殿下不会介意吧?”
他的声音柔柔弱弱,凄凄切切,可怜至极,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尖刀一般直往明璋胸口捅。
明璋瞬间如鲠在喉。即便有老师陪着,依着明钰那没皮没脸的性子,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冒犯的话,徒惹阿缨不快。
这般行为,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害,但癞蛤蟆跳到脚上,不咬人却恶心人。这父女两个,还真是卑劣得令人发指!
马上就要被激怒,明璋看了眼仍躺着的女皇,强忍下怒气,没再开口。
明璋沉默下来不到几息功夫,外面就窸窸窣窣来了三名太医,跪着请安。
她忙叫几位起身,速速了解女皇情况。
三人商议了几句,其中最为年长的那名太医快步上前,将手指搭在女皇脉上。
明璋目不转睛盯着,心中却在想着方才之事。自己刚刚忍住了怒气,也没错过蒋综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果然,他就是想激怒自己。太医与唐缮马上就到,自己若同他起了争执,事后定会被如实禀告女皇。到时自己便是无理取闹的一方,不关心母亲病情便罢,还在其病榻前同后父争吵,实属不孝。
明璋深呼了口气,还好自己足够冷静,躲过一劫。不过,她实在想不清楚,自己都“残疾”了,对皇位毫无威胁,他为何还如此针对自己?
想不明白便不再想,正巧那老太医收回了手,沉吟不语,明璋上前便问:“有劳院正,敢问母皇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