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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玄燏撩起衣袍，坐在另一边，开口道：&ldo;那些鱼鬼跟了我们一路，入了夜才动手。我本想把它们引到船上来，大概一开始动手时动静太大，惊动他们一哄而上了。&rdo;

清无突然想起她和谢子昂一开始杀死那只，可能就是那时乱了他的计划，心下有些愧疚，&ldo;……你觉得……那些失踪的仙使会是它们干的吗？&rdo;

玄燏面向晨光，沉默片刻，才道：&ldo;我的直觉告诉我，仙使、仙兵的失踪和坤夷脱不了干系。再者，听昨晚那个鱼鬼的意思，我们应该是这么久以来少有的经过此地的人。&rdo;

清无回想昨晚那个魔头的话，那魔头神色慌张，大概知道自己躲不过玄燏，临死之际应该不会说假话，照那魔头之言，他们确实是不太幸运。

&ldo;还有，神仙游历魔界，大多化身妖魔，并不易被人察觉，遇到妖魔大多能避就避，不会鲁莽地上前对战。&rdo;玄燏接着道。

清无听了他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玄燏其人，一向思虑缜密周全，他神力滔天，有勇有谋，昨日他把鱼鬼魔头从河底提上来，像吃了顿便饭似的，毫不费力，这样的人又何须她再质疑。她昨日能活着，或许还要感谢他。清无神思镇定下来，回想整夜发生的事情，才发现玄燏救了她好几次。

玄燏注意到清无在看她，转头迎着她的目光。她便低头笑了出来，清晨和煦日光洒在她的笑魇上，凤目轻弯，唇角翘起，如三月桃花。

&ldo;笑什么？&rdo;玄燏又恢复了那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ldo;你夺回来我的棠溪，不怕我再拿剑指你了？&rdo;清无转过头，戏谑地瞅他。

平日清冷的目光染了春色，目光莹莹如一汪碧水，经历了一夜苦战，眼下她倒是精神奕奕，玄燏严肃道：&ldo;你这个样子，在天宫是要……&rdo;

&ldo;要关禁闭的。&rdo;清无勾起唇角笑，抢他的话，&ldo;可惜，现在没在天宫。你是玄燏，我是清无，我们谁都不是。&rdo;

清无说完，以为玄燏又要板起脸教训她，谁知她等了一会，玄燏却没有答音，新奇地转头瞧他，只见他目色悲凉，怔怔地看着她。&ldo;我说错了？&rdo;

没有错，只是这句话听来如此熟悉。片刻，玄燏回了神，沉默地望着晨阳，缓缓道：&ldo;你为什么要来魔界？&rdo;

清无听到他又问这个问题，脸上收了笑，严肃起来：&ldo;我记得我说过，我说了，这个情分就结下了，如此，你还是要听？&rdo;

&ldo;昨夜我就救了你两次，又帮你寻回了剑，这三个情分，你怎么还？&rdo;玄燏淡淡道，&ldo;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谁都不是？&rdo;

我们谁也不是，我不是火神玄燏，你不是凛宫主事清无，我们说一说何妨？结下情分又如何，此次经历结束，还不是分道扬镳，你做你做的小仙娥，我做我的火神，从此不再想干。若是有幸见上一面，大概也要千百年。

玄燏没有继续解释，可是清无却心下了然。她和玄燏，以后大概不会再相见了。

&ldo;我来魔界，是为了寻找我的魂魄。&rdo;

意料之中，玄燏没有惊讶：&ldo;人界、冥界不去，为什么是魔界？&rdo;

&ldo;我生下来，就有一副仙骨，可是魂魄不全。我查过仙籍，一千多年前，并没有神仙下界为人的记载……&rdo;

&ldo;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堕神？&rdo;玄燏低头笑道。

&ldo;怎么，你不相信？&rdo;她说真话，他居然嘲笑她，&ldo;寻找这件事，尤其是没有头绪的，谁不是遇到一丝曙光就紧紧抱住？你不是也是这样？&rdo;

清无认真地看着他，微风拂面，她散乱的发丝在风里飞扬，清无见他目光悲凉，便知自己戳中他心事，低头笑了笑。她说玄燏、临皋痴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ldo;我说下界游历，真的没有骗你。我想着来魔界寻一寻，要是寻不到，就去各界都找一找，要是找不到……&rdo;说到这里就停了话头，以后的事说与他听有什么必要呢。

&ldo;要是找不到呢？&rdo;

她没想到玄燏会追问，诺诺回道：&ldo;要是找不到……就随便找个山做个散仙吧……&rdo;

昨夜一夜困战，今晨阳光明媚，那个面目苍白清瘦的姑娘，迎着日光地坐在，一脸疲惫，眼里承了希望，惋惜地描述自己的未来。她找不到自己的魂魄，就要遗憾地苟活下去。而他找不到烟儿……他不敢想那之后的事。

玄燏低头自嘲一笑，没有再搭话。他们二人谁也不要羡慕谁，谁也不要嘲笑谁。

清无用那皎月扇消耗了太多体力，此时困倦不堪，却没有睡意，便和玄燏一样迎着晨光在甲板上沉默地坐到了日上中天。

☆、齐天山溶洞

美人河萦绕六七两山，蜿蜒迤逦向魔界方向而去。木船绕过七山西面，沿着河道往东南方向行了半日，便到了虞丘峡谷，峡谷一侧是七山，另一侧是魔界门内的齐天山，齐天山山如其名，由美人河河岸拔地直上，高耸入云，气势巍峨，山壁上怪石嶙峋，树木茂盛，木船悠悠荡荡地行过峡谷，饶齐天山行两刻，便到了魔界大门。魔界大门说是一道门，实则是齐天山半壁上悬挂的一条宽厚的瀑布，那悬河的高度、宽度皆不可与赤炎山东崖那条相比，但胜在水量巨大，从高空泼洒下来，不啻后者气势汹涌。齐天半壁泻雪，木船行到这里便到了美人河的尽头，穿过了这道水门，即是魔界境地。

&ldo;水门后面是齐天溶洞，沿着美人河穿过溶洞，出了齐天山就是魔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弃船行陆路，过了鬼石塬，就是墨林。这条路是去浮海的捷径，不出意外，四、五日便可出墨林。自墨林出，步行两日便是浮海。&rdo;谢子昂睡过一觉精神大好，又恢复了他平日潇洒疏朗模样，&ldo;但是我们要想过这溶洞，有几个问题，其一，洞内怪石林立，河道布置离奇、宽窄不一、分支遍布，我们这船得缩小点……其二，洞里没有光线，在洞里摸黑行船要十分谨慎。&rdo;

&ldo;这其一嘛，没什么问题。这第二点，没有光，我们点灯不行吗？&rdo;泉音道。

&ldo;不行。这美人河和魔界水域相连，以前赤炎山没复燃的时候，这条路根本没人走。想必那些个鱼鬼也是和我一样，心想着赤炎山活了，沿着河水寻过来一边劫道一边寻找些宝物。我看这情形，想着这洞里、河里些许是还有其他活物。若是点了灯，不就是明白告诉人家，我们来了？&rdo;谢子昂摊摊手。

&ldo;你来的时候，不也得经过这条路，就没注意到？&rdo;泉音一脸质疑地看着他。

&ldo;当时我去赤炎山的时候，就知道这路不好走，专门化了原身，寻了地下河游过去，特意避开了这路。我们四个人，就算用我那法子，可是地下河分布更是复杂，一个不小心走差了就不好了。&rdo;

&ldo;洞内黑暗无光，河流分支遍布，你可有什么法子出洞？若是我们走差了，会走到哪里去？&rdo;清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