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皇长兄应该已经葬身于凌河州!”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哪儿!”
“韶华楼,赤月宗开的那个最大的妓院,我当时被卖到里面当头牌,大公子一眼相中我,试试我的活还错,就把我给买了下来。”
这像是公式书似流利的回答,一字一句,顺畅的无比通透,居然让齐与晟一下子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他缓了一下即将崩溃的情绪,按着额头上跳起的青筋,咬着牙根,又继续问,“那皇长兄他,现在在哪儿!”
尹小匡沉默了片刻,没什么感情地答道,
“死了。”
“死了?!”
齐与晟一下子跳起身来。
天色渐渐暗淡,雨声依旧哗哗啦啦响彻不停,看样子今夜是停不了雨,大概是老天爷可怜北漠数十年来没有雨雪,风沙漫天,终于肯给点儿好头。
曾经凌河的百姓们,都说今年是个好年,雨水丰富,吉祥的征兆!
齐与稷已死这件事,齐家人十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不论接不接受,都不得不明白——齐策的大儿子,齐家子孙的兄长,不可能再回来了。
齐与晟不是不明白他大哥死了早已经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尹小匡说出来这句“死了”仿佛又是再给他新的冲击,尹小匡的话里话外,都无一不在透露着当年凌河“叛变”,齐与稷其实并没有死去,他的大哥在那场灭绝中其实是存活了下来。
齐与晟问尹小匡齐与稷什么时候死的,尹小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地说,三年前。
三年前,陵安城最大风月楼醉仙坊开张的那一年。
齐与晟又问,兄长是怎么死的。
尹小匡回答,
病死的,
齐与稷买下尹小匡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很不好,常年卧床。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大公子腰上的旧伤复发,没能挺过隆冬最烈的那场暴风雪。”
明明是已经确定了死在十一年前的人,现如今却突然告知当时他并没有死绝,还活着。然而在好不容易又燃气希望那一瞬间,却被告之,那人最终还是在已经流逝的时间里,死亡。
齐与晟的脑子一团乱,他麻木地听着尹小匡说着他最爱的大哥,那些后来他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来大哥又活了那么多年,原来大哥最后是病死的,原来大哥临死前,曾经真的很想再看一眼已经当上了皇帝的父亲,以及已经身为整个陵安城最尊贵皇子的弟弟。
尹小匡还说,
“大公子活着的时候,经常抱着一盆枯死的腊梅,每天都要让我去浇水。我说这玩意儿早就死了,浇水也不可能活下来。大公子不信,就……就命我必须每天浇水,好生呵护。”
“‘一定能开的!’,大公子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一句。但后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最后一年的冬天,腊梅却奇迹般打出一朵花骨朵儿,大公子说他肯定可以撑到花开的那天,每天都在盼着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