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真正的流氓还是少数,江湖上的人大多都是讲义气讲规矩的,在杀人不眨眼的同时,他们也有着难能可贵的品质,祸不及妻儿便是其中一条极重要的铁律。
面对高贵的王家娘子,喽啰们不自觉变成谦和有礼,他们是来约赌的,又不是来打杀的,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娘子。
蔡二与阮大也变成十分矜持,抱拳客气道:“娘子有礼,某家听闻王大官人赌术了得,想与大官人切磋一下。”
“可是你们这阵仗,并不像请我夫君切磋的样子,堵了我家店铺的门,阻了我家生意,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两位当家,你们这般作为不太地道吧。”林芷岚嫣然一笑。
蔡二与阮大闻言,不由面露尴尬,他们不是被王子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逼急了么。
“妾身观二位当家,皆七尺男儿,豪侠之士,想必这事非二位故意为之。只是有一事,妾身不解,还请二位当家解惑。”
“娘子请说。”
“我家是开酒楼的,夫君会不会赌,有何妨碍。若是夫君输了,于酒楼没有半点影响,可是你们若输了,不知对赌坊可有影响?”
两人看着侃侃而谈的林芷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啊,人家小娘子说的在理啊,输赢对王子墨没影响,这些日子他们也了解到王子墨并没有想插手赌坊生意,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可是若是自己输了呢?赌坊生意必然会受影响,以至于两人突然有些茫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般田地的。这事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举城皆知,如今就算他们不想赌也不行了,面子名声可是江湖人最最紧要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娘子所言甚是,只是某家想见识一下大官人的赌技。若大官人同意对赌,某家在此立誓,不论输赢,事后必不纠缠。”
蔡阮二人如此保证,得了围观群众满堂彩,宋朝人是最爱看热闹,一个个开口帮着劝,好像王子墨不应下便是怂货了。
受了这般待遇,年轻的王子墨有些忍不住了,她自然是不怕赌的,只是林芷岚没有开口同意,她不好直接应下。
林芷岚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王子墨,不由笑道:“既然二位当家拳拳盛意,夫君若不应下岂非怠慢壮士。”
王子墨向林芷岚竖了个大拇指,对着众人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应下了。还请赖三爷帮忙料理,赌局便设在我仙来阁,不知二位当家可有意见。”
“无妨。”
仙来阁一日得赚多少银子,王子墨请他们在仙来阁做赌局,还不得影响一日的生意。可人家王子墨能有这么傻么,让手下人去城中传风声,说明日仙来阁有盐官县最顶级的赌局,三大赌坊掌柜集体出席,一时间惊涛骇浪。
盐官县安静太久了,自打知道新来的太爷不是个好相与的,纨绔子弟统统消失,戏园子堂会花楼酒馆,冷清到了历史最低点,如今有这么一桩惊天赌局,谁不想凑个热闹。
仙来阁一个晚上,就订满了所有桌位,金卡的好处凸显无疑,那些没有卡的也想进,可以,给钱就给你个板凳小几。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芷岚也不是吃素的,按位子的好坏重新订酒菜价钱,能进仙来阁的谁还会在乎几两银子,所以赌局还未开,仙来阁就大大赚了一笔。
“王子墨,你有把握吗?”林芷岚到底还是担心王子墨把家底输光了。
“没事,赖三与我说了,蔡二阮大与他差不多,不会有问题的。”
作为江湖上顶尖高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王子墨对盐官县的江湖半点都看不上,这里毕竟是承平已久文风鼎盛之地,真正的江湖草莽根本就没有,打打杀杀与牢城营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玩家家。
第二日巳时正,仙来阁座无虚席,外头还站满了不少看热闹没本事进去的人,县衙不得不派出大量衙役维持秩序。
王子墨翩翩而至,得到了往日狐朋狗友的支持。
“小二,今日你可得给咱们涨脸啊。”
“小二,你用心赌局便是,其他我们替你张罗。”
王子墨拱手一一谢过,送了几人与林芷岚上了二楼视野最好的包间,又与生意场上相识的一一见礼,然后才下到一楼大厅,对着赖三说道:“三爷,开始吧。”
赖三见诸事都已妥当,抱拳大声道:“感谢众位乡亲捧场。今日,赖家,蔡家,阮家,三大赌坊向王大官人讨教马吊,平胡底价二十两银子,每番二十两银子,上不封顶,共打一百单八圈,前四十八圈为明牌,后七十二圈为盲牌,本钱五千两银子,清底为输。”
“好!”
懂赌的人知道,马吊最费脑力,平常也就十二圈,打到二十四圈不少人就糊涂了,这一百单八圈的巨数,对下场之人考验极大,除了会赌,还得有相当强大的脑力支持,而且还有盲牌,多刺激啊,所以这次的赌局,还未开赌便让人期待。
“三位若是没有异议,咱们下场吧。”
“请。”
三个赌坊当家,皆是肌肉纠结的壮汉子,王子墨与他们坐在一处,本就清秀的面容越发显得文质彬彬,让得楼上看热闹的少女们不住羞怯私语,眼波暗涌。
掷色子,订了东南西北座位,便开始了。
观众吃着精致的菜肴,喝着香酿的美酒,欣赏着楼下的四人。这四人,皆是赌术出众者,只看他们洗牌的手法,摸牌出牌的行云流水,便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门前自摸清一色,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