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偏偏说“坚强!要坚强!“
安宁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头顶的云层也越集越厚,转眼间就是黑夜,阴沉沉。雨停了,安宁抬头一瞅自己在樱桃树底下,它苏苏地长个,张开血红血红的叶子,有水滴顺着叶子脉络往下滴,砸到安宁光着的脚背,一下子不见踪迹。水滴而已,偏偏能给安宁砸出血来,砸的安宁心上都出了个坑。现在就是那个时候,安宁体会不出那感觉是否是恐惧,或者仅仅是疼痛的反应。
安宁思念那只花猫,或者是会笑的柳怀玉。他们都不在。
安宁没有预知未来都能力,却隐约能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这场景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遍,大同小异。这一次,安宁少有的不愿意看向房子里那间卧室。不安,是不安。
偏偏无形中有股强大的力量,掰住她的脑袋,转向房子。安宁挣扎,拼命挣扎,把头往反方向转。可那力量太强,安宁苦苦求饶,眼泪也掉在脚面上,和水滴分不出彼此。安宁从来没这样感到无力的痛苦。
窗户上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像两条拧在一起的湿抹布。骤而两道纠缠的影子泄了气似的,消失在窗户上。屋里的灯黑了,安宁被神秘力量驱赶,向房子里奔跑。没根汗毛都竖起来,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加迅捷,出事了。安宁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被迫赶向那间卧室。走廊灯打开,照亮粉白墙壁上印着的红色小狗,安彦花费了些功夫才印的出来清晰的图案。心通通跳个不停,安宁不想往前走,没迈一步都觉得的心撕裂一样,除了心疼还有恐惧,如影随形,可不能不走。哪怕没有被驱赶。安宁深知,这个房间里有过去的真相。
走廊的灯在晃悠,卧室门虚掩,借着走廊的一点儿光,安宁看见安少林浑身沾满了血,简直就像在血泊里打过滚儿,湿漉漉的。炸红的颜色才是真的让人透不过气。他躺在床跟前,手紧紧攥着,一张纸,写着一串数字,也许是某个人的电话,也许不是。他终于不说话了,喘不过气的结果就是再也不喘气了。看着这画面,安宁本想要嘲讽一番的,最起码也要冷笑给他看。可是安少林看不见了。此刻的他很平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平平常常的日子让他窒息,他不想要,终于他还是获得了宁静。这就是他要的
安宁倒在地上,就倒在安少林的身边儿,脑袋摔在地板上发出一记闷响,可是已经顾不上疼了。安宁本能地闭住双眼,不敢喘气。有人在床头闷声地哭,听不出是害怕还是伤心。
“你看,多美呀。“仿佛安少林在耳边轻声地告诉。
安宁抓紧了什么东西,好像是青草,也像是床单。
再睁开眼,窗外头的确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那一刻,安宁无比思念安楠楠,怀念分别前的那个雨夜,那个吻,还有她身体的柔软,小腹上凉腻的触感。
安宁身边空空如也。
安宁摸过背包,吞了两片药,颤抖着掏出烟和打火机,按了半天打着火,靠着尼古丁和焦油,慢慢镇定下来。安宁没有烟瘾,只是需要种方式排解。其实安宁不对任何东西上瘾,有瘾只是因为心在作怪,安宁没有良心。
翻开手机,登陆贴吧,电话号码还在。因为一直在发抖,着实费了些力气,安宁才将林彦宁的电话和名字存在手机里头。心跳到无法喘息,安宁停不下来。播出号码,归属地显示为一座南方城市,没等电话接通,安宁迅速将其挂掉。手指间的半截烟自己灭了,半截灰连在上头。
第45章中间的过去44
跟前台借了把雨伞,安宁决定出门吃饭,先填饱饿了三十多小时的肚子。
出门左转,直走进了五道街都是饭店,地道中俄蒙各式餐点一应俱全。前台回答道时候热情洋溢,说过千万遍也不厌烦。安宁顺着她的指引,找到了所说的五道街,南北向的步行街。两旁都是店铺,玩具衣服,当然最多的是各式装潢的餐厅。楼层不高,层高的建筑物,间或有两所十层以上的高楼穿插其中。所有楼层都加个圆葱头或者尖顶,仿哥特式建筑,颇有俄罗斯风情。安宁慢慢地走,街上没什么人,偶尔一辆电动车溅起一层水花儿,不甘寂寥。
下雨的时候天有些冷,不过天冷就让安宁有了发抖的理由。
曾经吃过蒙餐,那会儿王爷的店就开在校门口,煮简单的面条,做奶饼,煮一大锅羊排,热气从锅里盛到碗里,茶碗里装着浓郁的奶茶,每天也是熬一大锅。好像也是因为牡丹和王爷的影响,安宁对草原的向往才如此之深。
所谓的正宗蒙餐吃不出味道来,不如牡丹的手艺好,哪怕只是一碗奶茶,也没有王爷店里的醇香。
明明在草原上,却喝不到一碗正宗的奶茶。商业让草原闻名遐迩,也让草原变了味道。
是不是该怪人的不满足,或者人的贪婪。
服务员拿着菜单,给安宁推荐店里的招牌菜,那急切的样子,仿佛如果不点招牌菜就错失了几个亿。安宁想起,王爷夫妇总是会说,“我的萨仁呀,今天想要吃点儿什么“
王爷和牡丹会不会去了另一个城市,在某个学校门口开一家同样的面馆,每天悠闲闲,不紧不慢,哼着歌,煮着面,上菜的时间很慢很慢。
毕业许久,安宁越来越容易怀旧。
街上店铺门上都贴着好几家外卖的广告,挂着wifi全覆盖的牌子,店里头播放着音乐,很少是草原歌曲,大多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通俗歌曲。安宁听着那些个陈词滥调就觉得无比怀念王爷浅吟轻唱的调子,听不懂歌词,可是能一下子抓住歌里头的情感。有时候哀伤,像是思念和失去心爱。有时候明快清朗,像是马蹄踏过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