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坐在门口树荫下的石凳上,苏向东自己往里走。
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堆票证,说:“我花五块钱买了各种票,给你去供销社买东西用。”
苏慢看着里面的肉票、布票等票证,说:“可以啊,苏向东。”想不到苏向东跟黑市头子还认识,也许她低估了苏向东的实力。
俩人离开之后,苏慢问:“咱们直接把面粉卖给他们呗,省得自己卖担惊受怕。”
苏向东摇头说:“利润太低,在让他们吃差价,不剩多少了。”
确实如此,六十斤小麦的成本是二十多块,赚了十几块钱。
眼看着走出黑市范围,突然一群人冲了过来,苏慢下意识拉上苏向东拔腿就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哭声,紧急之中,苏慢转头看,看到一个跟糖包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摔倒在地,他妈正焦急地去拽他。
那对母子看着眼熟,苏慢甩开苏向东的手,返回几步,帮忙抱起孩子,拉上年轻母亲,就朝小路对面的胡同跑。
第20章终于肯来找我
摆脱身后的红袖章,他们顺利混到大街上的人群里,苏慢把孩子还给母亲,那孩子很瘦,身上肉不多,抱着很轻。四人放缓脚步,苏慢想起来这对母子是同生产队的青桃和门墩。
她刚穿过来那天,来她家讨债的人里面就有青桃,也就是说青桃也是她家的债主。
苏慢看着门墩问:“黑市风险这么大,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
青桃说:“我卖些自己做的吃食,没人给看孩子,上次留他自己在家他差点掉池塘,我只能把他带出来。”
苏慢沉默,要不是实在需要赚点钱,谁会到黑市来?青桃母子肯定也是被逼无奈,她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一百块钱,就打算回去把青桃母子的债给还了。
四人往回走着,苏慢问:“孩子爸呢?”知道孩子爸是回城知青,但她还想多问两句。因为她觉得青桃是个善良的人,明明自己生活困难也没来她家催债。
青桃也不避讳什么,说:“他爸去年回城的,说回家安顿好马上来接我们母子,可这都快一年了,别说来接我们俩,连信都没往回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知为什么,苏慢第一反应是那知青抛妻弃子,她沉默了一下问:“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给他写信或者打电话问问。”
青桃摇摇头:“我没有他家地址,也没电话号码,我们这是完全断了联系。”
苏慢打量着青桃,长得挺清秀,要是长得不好看估计也不会有知青看上她。她问:“那你没想着去知青点问下,都是京城来的知青可能知道他家地址。”
青桃摇了摇头:“我不好意思去问。”
瞧她的神情,大概是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生怕去问会坐实预感似的。
苏慢直截了当地说:“逃避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孩子爸有什么难处呢?等回去之后我可以陪你去知青点问。”
青桃想了一会儿,答应下来。
回到大柳树生产队,苏慢让苏向东带着弟妹做饭,自己拿了十张大团结去找青桃,她说:“这是我前几天挖人参卖的一百块,先还给你,别人的钱暂时还没法还,你别声张。一百块再加上生产队分粮分钱,你跟门墩怎么也能支撑两年。”
青桃知道苏慢家同样生活困难,明明她才是债主,拿着钱,竟然感激地点了点头,赶紧回屋取来欠条。
苏慢深刻领会到欠钱的是大爷这句话的含义,她接过欠条,仔细检查后,直接把欠条撕了个粉碎。
青桃家是外来户,在本地没有亲戚,她父母已经去世,孩子爸再离开,处境可想而知。看着青桃冷清的家苏慢百感交集,各家生活都不容易,要是她有钱,真希望把所有欠债都还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苏慢就带着青桃母子去知青点找左清明。刚来到知青点附近,看到下工回来的齐修文,他面露惊喜,本来很清冷的人顿时变得热情洋溢:“苏慢,你是来找我的?这么多天,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苏慢:……谁给他的自信让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的?
神情凝滞三秒钟,她冷淡地说:“我找左清明有事。”
齐修文脸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淡淡哦了一声。苏慢不理他,带着青桃母子向知青点的低矮砖瓦房走去。
她经过的时候掠起一阵风,齐修文不自觉地用手在空中一抓,似乎是想要抓起她身体搅动的空气,意识到手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失望之情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四肢。
苏慢能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活人,苏慢不理他,他觉得自己像是行尸一般。
左清明是知青点的队长,女主的暧昧对象。本来跟齐修文是高中同学,当时处处比不上齐修文,下乡之后抓住机会,处心积虑打压他。
本来苏慢跟左清明没打过交道,没想到他异常热情。他说:“杨自力同志婚后就脱离了知青点,当时跟他相熟的知青已经回城,我们并不知道他家庭住址,不过生产队有知青档案,去查的话应该能查到他的家庭地址。”
他马上带着苏慢跟青桃母子去大队部,结果当时的知青档案丢失,没有杨自力的相关信息。他拍着胸脯保证:“还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公社查档案,一是去附近知青点找跟他相熟的知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