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少了母亲,「家」,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一般人的家,大概都是那种有门有楼梯甚至有电梯的房子或公寓,我家则是狭窄巷弄的铁皮屋违建,大可想像成一个烂铁盒里头堆满杂物,上方充满洞洞、下雨还会漏水的破铁盒,所幸厕所倒是有门。
而保全就是闲置在入口外的垃圾,臭到小偷不会想进来偷东西。
放学回家後,我用那台一开机便会嗡嗡乱叫、不知道会不会爆炸的重组电脑上网找工作,网路线则是「借」隔壁公寓的。
我家的一切都是「借、拼、凑」而成,拜托别说偷,真的只是借用,不过警察没上门就会「借一辈子」,夹缝求生嘛,你帮我、他帮我,我再帮帮我自己,关关难过关关就过罗。
「唉,怎麽都要专科以上的学历啊,是要b我去跟银行借钱缴学费?」
我托着下巴在电脑前叹气,翻来翻去没学历要求的就是黑手、水电工、烘焙学徒,当然还有护肤按摩店啦,不过有哪个贵妇会想花大钱请村民替自己按摩?要请也是请金城武嘛。
想想自己念的是普通高中,跟那些高职毕业的家伙相b专业技术肯定逊人一筹,b较适合我的大概还是那种纯劳力,用短暂的高压劳力就能换取金钱的工作,像是工地、非法造桥盖房,途中si个偷渡外劳都没人知的那种。
不再犹豫,我打算出门晃晃看看附近工地有没有缺人,家里的菜钱已经不够了,我可不舍得让每天在外辛苦摆摊、凌晨回家继续做手工的老妈吃泡面养身,瓦斯也得再搬一桶回来,必须赶紧动身。
没料才刚跨出门就看到老妈提着一篮水果回来:「平帆你下课啦?今天是填志愿的日子对吧?来!妈妈这就替你削水果一边陪你填志愿。」
我赶紧接过水果篮,这大概又是妈妈手工摊隔壁卖水果大婶送的,毕竟压坏的丑水果不能卖:「妈不用了啦,我志愿已经填好了,就填附近那些学校,公立的肯定能随便挤上一所,你别担心。」看我的说谎bo。
「好啊好啊,这样你放学回家妈妈还能煮饭给你吃,对了!外头好像在飘雨,多加一件外套再出门吧,雨衣也穿上。」
「好的,谢了妈,抱一个。」
深深拥抱这间铁盒里唯一的温暖後,那份温暖更坚定了我想吃苦赚大钱的决心。
瘦弱的猴子能爬树、强壮的金刚能搬砖头,猴子金刚能g的事自己绝对也能g。
***
一寸短必有一寸长,我也曾想过去做殡葬业、灵骨塔,毕竟si人钱超好赚,塔位随便都马几十万在跳,也幻想面试时自己的yyan眼会不会加分等等??
可惜一进到殡仪馆我那该si的「撞鬼t质」就发作了,印象中自己在没几只猫的馆内大喊「天啊!这里好多人啊!」,喊完便昏了过去,後续还发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差那麽一点脑子就真的烧坏了。
道士说我八字轻、高僧说我上辈子跟人结恶、牧师说因为我没信耶稣、神棍说我钱缴的不够,总而言之我不仅看得到鬼连身t都很容易把鬼给x1进来,够惨了吧。
为此,我只能甘愿像现在这样披着hse破烂雨衣,听工头吆喝在雨中搬砖头、倒水泥,进室内便锯木鎚钉边x1有毒的压克力版,要不是我算是只ai运动的猴子,这种粗活一般肥宅来做绝对三秒躺。
「——休息时间到!大夥儿排队去拿晚餐!要拉屎撒尿、要ch0u烟的赶紧去!今天的段落没做完可不能回家休息啊!」
监工边喊边发水给大家,我飞身前去领了瓶水灌喉,自己现在要是把身上衣脱下来拧绝对能拧出13桶汗。
「没看过你呢!小伙子新来的啊,——一把船桨和一把长网交叉叠合,交叉处下方则有几道波浪。
「那就是渡船人公会的徽章,悼si桨和捕魂网交叠、下方的波浪指的是h泉,等等走过市集,公会总部上方也会有那个大标志。」
悼si桨和捕魂网?船桨和网子,这两样东西不就是师傅不断b我jg通的道具?
那两样东西该不会就是渡船人的武器?
而就在我们过了雕刻摊贩後,转眼来到了人cha0聚集最多的市集中心,只见一头壮硕的红se恶魔展开双翼仰头喷火叫卖,虽说隔了一段距离但我仍能感受到高空火焰的温度,下方的骷髅、鬼怪更是接连高举金币袋高喊价码。
「——吼!!!看过来!看过来!现在开始竞标天使翅膀!鲜美多汁、已经去毛的天使双翼!这可是昨天偷杀来的!你们也都知道天使不好宰!这绝对是真品、绝对是稀有货!现在开始竞标!底价三千金起!」
天使的翅膀?!那、那也算商品吗?
我不禁停下脚步抬头张望,那高大恶魔手上抬的确实是血淋淋的肤se0翅,眼前这些疯子居然会想吃那种东西?ga0得像在抢购j翅一样,噢恶!
而他後方还有一堆ch11u00、没穿衣服的??喔老天啊!那不是活生生的人类吗?为什麽他们会出现在这?生者不是不能踏入彼世吗?那些活人难道也是等等要竞标的商品?他们是被强抓来的吧?
「天使的魔力好啊!吃起来对味又能使灵魂变强!三千五百金!」前方的双头壮汉高举厚重的金币袋猛甩。
「五千金币!我出五千金币!那宝贝是我的!」一名放声吐出紫se火光的骷髅si神直接推出一箱宝箱「唰嘶」与地摩擦。
「吼这翅膀赶紧卖一卖!我对後面那排新鲜人b较有兴趣啊!」
眼看活人被当商品卖自己实在无法接受,想也知道那些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师傅??师傅那些事情是可以的吗?有人在卖生灵、卖人,好像还杀了天使,那些没穿衣服的都是活人??这些事情是允许的?」
我忍不住拉了拉身前师傅的斗篷低问,同时也注意到自己的双腿似乎软了,问话时语气也在颤抖,这个世界到底哪里有毛病?怎感觉b生者的世界还混乱黑暗?
然而身前的师傅并没给予回应,只管加快脚步向前带我走离市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任何无奈,b较像是「早已习惯这荒谬的一切」。
他後手抓住我快步走出市集、渐渐远离尘嚣,这条通往渡船人公会的大街末端人烟稀少、充满无数y暗巷弄,感觉没人带领铁定会迷路。
然而就在划过某条岔路时,我无意听见,真的是无意听见、很不想听见那奇怪的jiao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