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陪着的楚玉音和三奶奶武凝琴,皆是一脸难掩的震惊神色。还是大奶奶常氏见惯世情,只含笑扫了福桃儿一眼。
云夫人虽然心里也颇疑惑惊讶,到底是释然着迅速回应了:“您这样问,可是折煞晚辈了。来人,快去传庄嫂子来。”
当着众人的面,那张30两银子约定的五年身契被烧成了灰烬。
老妇人走前,经过福桃儿身侧,状似不经意地从发髻上拔了根琉璃镶玉金牡丹来,当着众人的面,顺手就插进了她发里。
她附耳笑着对福桃儿说了句:“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往后老身便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一句话说的福桃儿怔楞在当场,手里的柱杖差点摔在地上。看在众人眼里,便是浮想联翩,暗道这胖丫头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件事后,她不再是楚府的丫鬟,只是碍着通房的名头,云夫人亲自来劝着,叫她安心住着。
等容荷晚来问时,却是惊喜忧虑皆有的。福桃儿没有瞒着和楚山浔的真实关系,容姐姐叫她出去后照顾好自己,最好让那位老夫人替她寻个好些的人家,普通些也无妨,只别再给人做小便是。
福桃儿却是皱着眉,沉吟道:“姐姐放心,我总要陪着孩子生下来的。”
后来连画沉都过来瞧她,头一次语气和缓地同她说话,还解释着先前都是自己多心,没的将她害了之类的。
福桃儿侧卧于塌上,还是那般和顺怯懦的笑模样。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先前那事,她是真的记恨上了画沉。再回想起过往种种,只觉此人心肠歹毒,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叫她再行害人的。
这天夜里,福桃儿还未从恢复自由身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趴在塌上,她反复摩挲翻看着那支发钗,琉璃作的花心,金玉缠就的花叶,直是巧夺天工,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去。
看着看着,老妇人那句“老身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脑子里闪过一双恣意张扬的眸子,她猛然从塌上翻坐起来,不小心压着伤处,正是痛的‘嘶’喊出声,却听外头门户相继开启的声音。
红儿欢快地喊了句:“五爷您回来了!”
屋门急促地被扣了两下,她糊里糊涂地应了声,就见楚山浔一身风霜,却意气风发地跨进门来。
“本公子乡试第九,怎样,这回没了你,可算是中了第!”
“啊?”她还如置梦里,等看清了他桃花眼中的熠熠光辉,回过神来,才赶忙笑着回道,“主子回来了,这会儿子戌时才过,去禀过老太太了吧。”
楚山浔连换三匹骏马,连跑了十六日。入城时天便黑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下意识地竟头一件就是回漠远斋告诉胖丫头。
这会儿心愿达成,也急着去藕生苑报喜,都未及多瞧两眼,匆忙又说了句:“你先睡吧,我还要去见祖母呢。”说罢,又一阵风似地走了,连门都忘了带上。
望着敞开的房门,原本福桃儿是该替这候了数月的消息高兴的。可现下,她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老夫人走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