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瑞红,自从兄弟死后,时常掩面痛哭,不几日,便消瘦得变了模样,悲悲戚戚,失去了笑颜。王点一出走,更使她六神恍惚,没了主心骨。
这日,瑞红正在房中暗自伤心,忽见桂姐来到跟前,便强打笑颜,欠身离座道:“拜见母亲。”
桂姐道:“女儿免礼,一旁坐下,娘有话说。”
桂姐说完这句话,冷冷打量瑞红一眼,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叹口气,用丝帕捂捂双眼,那泪水竟溢了出来。
瑞红见桂姐也伤心地落泪,竟不知如何是好,忐忑不安地连说:“娘,是为儿的不好,惹母亲伤心了……”
桂姐揩揩双眼,道:“女儿呀,你的兄弟死了,为娘的整日心似刀扎啊!这些日子,你茶饭不进,消瘦成这副模样,为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你若是悲恸过度染上疾病,叫我日后如何见你父亲?今天是你姑母寿诞之日,我想带你去拜寿宽宽心肠。”
瑞红一听桂姐要带她去拜寿,心想:“从她过门,所有亲戚都不来往了,今天怎么忽然想起要给姑母拜寿?”心里明明不乐意去,可又不敢违拗,只好应道,“儿遵母命。”
桂姐微微一笑道:“那就开开衣柜,为娘替你挑几件衣衫梳洗打扮。”
瑞红连忙打开衣柜,见一个包袱放在柜里,不觉一怔,顺手拨拉到一边,拣出几件裙衫,“这几件可好?”
桂姐接过裙衫,在瑞红身上比量一番,说这件不好,样子太旧,这件下摆肥了,这件袖口太瘦……挑来拣去,没有一件合适的。
桂姐说:“再取几身来看看!”
瑞红说:“尽是旧时穿过的,没有可体的了。”
桂姐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说:“我却不信。”说着走到柜前,拿出那个包袱问道:“这里面包的什么?”
瑞红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一时回答不出来。
桂姐一声冷笑,“敢情是贵重私房吧?”
“不……这……这不是女儿的。”
“这就怪了,不是你的,倒是锁在你的柜里。”
“女儿实实不知。”说着,瑞红便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到底是何物?原来是男子的蓝衫俊巾和鞋袜。顿时,瑞红冤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桂姐却大发雷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指着瑞红破口大骂:“好贱人,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勾引奸夫,私会闺房,侮辱列祖,败坏门风!邱家容不得你这没羞没臊的贱人!”
她这一辱骂,惹动街坊邻居,府中上下前来围观。
东邻有个李妈妈,向前问道:“大娘子,你们母女一向怪好,今日为何动气?”
桂姐当着众人抖开包袱,将那蓝衫鞋袜一件一件的抖擞着,就象卖膏药似的数落着,“你们看,邱家也不知哪辈子伤了天理,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偷引奸夫,败坏门风。竟敢将奸夫的衣帽鞋袜藏在衣柜。哪知冤家路窄,事该败露,今日当着我的面开柜取衣露出了马脚,真真气煞我了!”
李妈妈说:“大娘子休要生气,瑞红岂是那种下贱之人,或是别有缘故,待我问来。”说着走进屋里,只见瑞红泣不成声,哭成一个泪人。
李妈妈凑到瑞红身边说:“瑞红小姐,莫要悲啼,你母亲只怪你这衣帽来路不明,你就从实讲来,自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