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一瞬间都恍如苍老了几分。余风令就见着余父突然情绪变了变,竟像是有些失落一般,站起身离开了桌前,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余母。余母凑近他放低了声音道,“我看你爹好像是不会反对的样子,我去看看去,你在这儿看着余书嘉吃饭。”说着她站起身来,警告的看了眼余书嘉,“不准只吃肉不吃菜,不然我就叫你哥哥打你。”余风令听着后面这句话猛地抬眼看她,“可不带这样的啊,娘。”余母朝他眨了眨眼,“你也听话啊,你帮我搞定他,我帮你搞定你爹去。”余风令闻言撇了撇嘴,敷衍的朝着余母摆了摆手。余母转身也去了书房,顿时桌上只剩下余风令和余书嘉两人。“你说,是不是你又给我说漏嘴了?”余风令抬起下巴面色不善的看向余书嘉。余书嘉大声反驳,“我没有说!我没有说你和……”余风令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把没说完的话给憋了回去。“我看你是危险的很啊。”余风令看着他咬牙切齿。余书嘉小眉毛一压,露出的半张小脸委屈巴巴的,被冤枉的眼圈也开始泛红。“不准哭。”余风令手又上移,盖住他的眼,“我不就问问吗?又没说是你说的。”“不是我!”余书嘉可以说话了,立马大声喊道。余风令五指分开,盖住他整张脸,“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行不行啊,别吆喝了,快吃饭吧。”说完他就松开了手,松开的一瞬间,余书嘉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愤愤不满的瞪他,“坏蛋哥哥!”“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行吗?刚刚是我误会了你。”余风令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他说的最好,要是之后发现真是他说的,那账还得另算。余书嘉下巴微扬,面上立马多云转晴,“没关系,反正每个人都会犯错的。既然你都跟我道歉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余风令闻言面上略带惊讶的轻笑了声,“是我小看了你啊,余书嘉,你还挺有哲理的。”余书嘉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就是大人才会小看人呢,哼。”余风令听了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这团子说话怪逗的还。“你不要跟我说话了哥哥,我都饿了好久了,我要吃饭了。”余书嘉扭了扭身子,说着就自己拿起小筷子吃了起来。看着他吃的挺急,好像真饿了的样子,余风令问道,“你早饿了怎么不吃啊那?”“爹爹太可怕了。”余书嘉吃的嘴巴鼓鼓的,边说边摇了摇头,“凶凶的,我都不敢说话啦。”“爹还打过你吗,你这么害怕。”余风令笑声道。“嗯……”余书嘉想了想,转过头看向余风令,“好像没有哎,但爹爹就是凶凶的啊,那他打过你吗?”偶遇余父以及众大臣余风令想起幼时他给君不离当伴读的时候,那时父亲官阶还未至宰相,每次回家,父亲都会检查自己的课业。因着父亲也是清和帝的伴读,他知道在宫里都会学些什么,但自己从小便贪玩不爱读那些经史子集之类的,便常敷衍了事或是找借口不做。父亲看自己屡教不改,最后拿戒尺打了他一顿,那次他整个手心都红肿了起来,连着好几日吃饭都是让人喂得。不过也就只有那一次,后来父亲可能也是发现他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也再没强求他。余风令把余书嘉的小脑袋给他转过去,“快好好好吃饭吧,别说话了,我肚子也快饿扁了。”余书嘉顿时又转头压着小眉头噘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继续把饭往口里塞了。两人吃完晚膳,也没见着书房的余父和余母出来。余风令让人带余书嘉回房,自己又等了会儿。直到他在桌前坐的有些瞌睡打盹儿了,余母才从书房出来。看着他一脸困倦的样子,余母拍了拍他的肩,“困了怎么不回去睡。”“娘。”余风令睁开眼抬头看她,“我爹呢?”“你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想想吧。你和小王爷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路啊,终归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走的,我和你爹尊重你的选择。”余母说着坐到了桌前。余风令又看了眼书房的方向,语带犹疑,“那我爹怎么没出来啊?”“你爹在跟自己拗劲儿呢。”余母轻笑了声,看向余风令,“这点上你们不愧是亲爷俩。”说着余母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快回屋吧,我让厨房做点儿吃的,你爹不饿我可是饿了。”余风令确实也是困了,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您也早点儿睡吧。”夜色随着打更声由浓变浅,渐渐晨光熹微,天色也亮了起来。天气日渐寒凉,秋风也冷肃了些,余风令不免在床上多躺了会儿才起身。膳厅内,饭桌上未见余书嘉和余母的身影,只有余父一人正拿着本书坐在桌前。听见脚步声,余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目光没有说话。余风令看见他眼下的青黑,脚步微顿,随后他面上带了几分笑坐到余父身旁,“爹,您今日不忙吗?”“还行。”余父目光落在手上拿着的书上,然而视线却是久久未动。余风令闻言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的等着余书嘉和余母过来,也就没再打扰他看书。余父看了一眼他的头顶,抓着书页的手指微紧了几分,突然开口道,“你跟小王爷的事是从何时开始的?”余风令一愣,接着立马直起身子来,“也就才几个月,之前我们一直就是单纯的朋友来着。”“时间倒是不长。”余父思量了一会儿说道。余风令摸了摸脖子,面上带了点儿不好意思,“是不太长。”“你既然已经打算经商,那就专心做好这件事,小王爷府中侍卫的差事就不要再继续做了。”余父道。余风令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打量了几眼余父面上的神情,小心翼翼道,“爹,你不会反对我跟小王爷的事吧。”“这是你的姻缘,既然你自己愿意,我又何必去做那个恶人。”余父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以后你们如何,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还是过两年你们加冠了,再且看吧。”余风令听了双眼一亮,这岂不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他当即面色一喜,朗声说道,“谢谢爹!”余风令之后几天一直就在忙着打理盘下的那间铺子,除了修整之外,制作芳香皂的作坊,还有要雇佣的匠人,以及账房先生之类的,他睁眼闭眼全是关于芳香皂的事。他去王府的次数渐渐少了些,君不离就日日来找他陪他处理这些事情。终于在忙了半个多月后,秋香堂正式开张。余风令本想着起一个意义深远一些的名字,例如将他和君不离名字融合在一起给这间铺子命名。但君不离这个名字,不离两字合在一起尚可,若是单把这个“离”字拿出来就难免有些兆头不太好了。索性就随意起了个,正值秋日,卖的又是香皂,“秋香堂”倒是听起来也还行。因着今日刚开张,秋香堂里的所有东西一律按八折算,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好在铺子里的人手都是之前卖过芳香皂的,对芳香皂也比较熟悉,虽然来的人多倒也没出什么差错。一直到了午时饭点儿,人才算少了些许。余风令舒展了一下胳膊,打算去楼上问问君不离午时吃什么,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风铃,你这铺子里一上午人可真不少啊,我挤都挤不进来。”余风令转过头就看见顾随和游听扬提着东西进门。“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余风令面上带了几分惊喜,他转头看向顾随,“你不是天天在鸿胪寺当牛做马的吗?这是不在那儿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