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莹是个谨慎丫头,生生忍着真到膳房里盯着她们去做了一盘栗子糕,才端着点心进了屋。
不过,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年岁小吃的盐也少,觉着自己想的周全,遇到经验老到的也轻易叫人瞧出了破绽。kanshu五
徐嬷嬷才不信什么表姐之说,一大早府门一开,她就吩咐了出去采买的亲信,把这事到陶府禀报了陶夫人。
彼时陶夫人正在拿脂粉遮额上好得差不多的伤疤,听了这话粉扑子都掉到妆镜台上。
“这丫头我可真是小瞧了,还不到十五吧,心思竟这般活络!”
一旁贴身伺候的嬷嬷,捡起粉扑子来掸了掸,“四姑爷龙凤一般的人物,那蹄子日日在跟前瞧着,生了什么心,也是有的。”
陶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劈手重重的拍在了妆台上。
“我最恨这般眼睛里没有主子,只知道惦记男人的东西。这要是在家里,非立刻打死了才好!四丫头虽不是我生的,但也是个正经主子。这才成亲多久,姑爷又遭了刺杀,她还没坐稳位置,雪莹那浪蹄子,居然这就想着犯贱往上爬!”
嬷嬷在边上劝道:“夫人莫气,虽则那丫头不妥当,可到底她出身低,咱们又知根知底,便是成了通房间、姨娘的,晾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陶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她倒不是私心疼爱玉珠,而是想起当初自己身边最倚重的一个丫头,背着她爬了陶友德的床,闹出好些个事,还害得她孕期胎气不稳,也是因此宝珠生下来身子就不好。
嬷嬷又道:“雪莹那蹄子生的不过只算清秀,比四姑娘也差远了,分不得什么宠。让她做四姑爷的房里人也好。等四姑娘有了身孕,四姑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万一侯府里头再给抬个贵妾。咱家本就理亏,我瞧侯府也未见得很待见咱们家姑娘,这要是有了贵妾时时吹些枕头风,离间了四姑娘和姑爷,咱们家再想沾侯府什么光就更难了。”
陶夫人虽气,却也多少听进去了些,可她又实在恨那些个不安分的。
“我知道夫人是嫌她心眼大越了规矩,她老子兄弟不是也想谋个差事吗?咱们把人弄进府来,要是她不安分日后也有个把柄,若敢生事,一碗红花灌进去也就了了。”
陶夫人渐渐收了脾气,若是宝珠的丫鬟,她必定立马把人叫回来,当即杖毙,便是往姑爷身边送人也容不得这贱人。
“罢了,你让徐婆子把东西给她吧,她要是以后出息的脸也是我陶家的,自家人当姨娘总比侯府给得好。”
雪莹此刻满脸纯洁地揣着蓝布包的小册子,把两个小丫鬟支了出去,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关上门窗,跟玉珠躲进内室,打开了小蓝布包。
“姑娘你瞧,就是这个!”
小册子不过巴掌大小,封皮上写着几个字——十八春图鉴。
玉珠紧张的手心有些冒汗,雪莹也有些脸热,但又时刻怕有人来,实在不放心。
“姑娘看吧,我到门口守着就说你困了,正在睡午觉,有人来我就高声喊。”
玉珠感激地点点头,接过册子捧在手里,深呼吸了几口气,跟幼时去揭父亲买的油纸包的糖人,生怕碰坏了一样小心。
掀开第一页,便见两个小人相抱而坐,赤条条的一件衣裳都没穿,小册子画质粗陋,但也瞧得出男女。
玉珠噌地一下脸色涨得通红,一把把册子合上了,心口噔噔蹬直跳。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也安静得很,只她自己的心跳、呼吸骤然重了,胆战心惊地往四下瞧了瞧,又使劲抚了抚胸口,这才又哆嗦着手指去掀册子。
上头一页页的话,实在叫她大吃一惊,难怪,难怪她总觉得新婚之夜有什么遗落的地方,原来竟要这般……
玉珠一页页地翻,每一页的图都不一样,却都是要么全然不穿衣服,要么只穿一件肚兜,或是只穿了袜子。
她看得聚精会神,外头却传来一声雪莹大声地吆喝:“公子回来了!公子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早啊!”
玉珠大惊,慌忙合上了册子,先揣进袖子里又着急扯了出来。
心道:怎么办怎么办,连忙跑到妆台拉开抽屉,塞进去又觉得不保险,忙又拿了出来。
元永舒抱着官帽,本来没往小丫鬟那边瞧,奈何她这一嗓子喊得实在响亮,让他想不留神都不行。
只见这小丫鬟遮遮掩掩,神色慌张,见他看过来,赶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早晨就见她跟小娘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下又见她这般脸色,元永舒微微一挑眉,大跨步迈进了内室。
眼瞧着小娘子手忙脚乱地往香炉里扔东西,原本清甜的鹅梨香,立时散发出一股烧纸张的气味。
要只是烧一张纸也罢了,香炉里火星子极小,一本小册子扔进去,太过厚重没两下就把火星子压灭了。
玉珠听见脚步声,眼瞧着人已经走了过来,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便是让他瞧见自己在销毁东西,也不能让他掏出来看,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