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三是和太医一起进来的,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汁,那浓烈的味道,老远就闻到了。秦焕之眉头紧皱,不去看药,而是问太医,“他的伤如何。”“并无大碍。王爷请先将药喝了,臣好给您换药。”老太医,一身官服,双手拢在袖子了,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秦焕之对药这个字特别抵触,前世胃癌五年,吃过的药多不胜数,看都不想看一眼。“拿出去,本王不喝。”太医掀了一下眼皮,“王爷,不可讳疾忌医。您体虚气弱,这药得喝。”秦焕之腹诽,谁体虚?你才虚,你全家都虚。暗十三把药端到他面前,“主子喝药。”秦焕之吸了吸鼻子,那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他不接,暗十三就这么端着。三人这样僵持了一会,秦焕之妥协道:“先放桌上吧。”太医眉头一挑,动手解了额头的纱布,清洗干净,细细的涂了一层药,又重新包扎。“王爷,臣看下您的腿。”不等回答,仔细检查过后,拿热毛巾,敷在腿上的淤青。“王爷静养便可,不宜走动,臣告退。”暗十三全程看着,手上稳稳的端着药碗,还贴心的用内力将冷掉的药温热,待太医走后,在一次递到他嘴边。“主子,喝药。”秦焕之面无表情盯着药半天,伸手夺过,一饮而尽,将碗往小几上一扔,拉过暗十三仰头就吻了上去。暗十三本是站着,被他拉弯了身子,垂眸看到主子仰着的头,又蹲低了一些,伸手扶住主子的背,让其不至于从床上掉落。秦焕之不管不顾的用力扫过每一处角落,直到口中的药味冲淡,秦焕之才将人放开。挑着眉问道:“味道如何。”“甜的。”暗十三站直,动了动发麻的舌尖,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不知药是何味道,只知道,主子的味道甜的。秦焕之看着他的动作,眼神炙热,呼吸越来越乱,难以把持,僵硬的移开视线。缓了片刻,才出声说道:“暗一可在。”等了一会不见人影,人居然不在?疑惑的看向暗十三,只见他跪在的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脸色微白,眉眼低垂,一幅认错的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秦焕之心中不安无限放大,不确定的问。“你做了什么?”“属下将人打伤了,应该在庄子里,未曾回来,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伤了,只是伤了,还好,秦焕之缓缓吐出一口气,“起来吧。”略一思索,问道:“影卫可在?传信给秦风,让他来见我。”暗十三走至窗前,手指有节奏的点在窗框上,一声鸟鸣之后,收回手,顺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回了主子身边。秦焕之拉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细细摆弄着。却不知,不远处庄子上的四人,皆是重伤。武功最弱的暗四,肩膀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要不是暗一拉了他一下,这会他脖子已经断了。坦白“主子,皇后娘娘来了。”门外的阿平并没有进门,只是将头探进来,快速说完便跑开了。暗十三人影一闪,消失在眼前,只余一本书孤零零的落在床上。秦焕之低头苦笑一声,到底没再唤他出来。皇后是独自一人进来的,一双美目落在秦焕之身上,见到他要起身,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臂。“不必起来,躺着就行。”秦焕之抬头见她眼眶微红,眼底还带着青色,想必是一夜未眠,心下愧疚,“母后,让您操心了。”皇后眼眶一热,摇了摇头,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又看了看腿上的淤青,心中泛起一抹心疼。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焕之,那孩子呢。”“他不在。”秦焕之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如实相告,却在母后看不到的角度隐晦的瞄了一眼房梁,皇后看着秦焕之,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忧色,“焕之,母后知道,自古龙阳之好的人不少,世家贵族也会豢养男宠,但他们结局都不尽人意。你确定吗?”秦焕之拉着她的手,坚定的回道:“母后,我确定,我喜欢他,此生也只有他。”这句话说给母后听,也说给梁上那个人听。皇后握着他有些发凉的指尖,语气温柔,“可是焕之,你是王爷,你和男子在一起,会被世人议论,会被人不齿,会被人耻笑。”她说的这些秦焕之都已经想过了,能重新拥有一次人生不容易,想过的自在一些。“母后,我不在意这些。”“可母后在意,我不想我的儿子被人谩骂,不想我的儿子被人指指点点,我只想你能安稳的度过此生。”秦焕之看着那双带了泪的眸子,心中动容,他伸手将她的泪拭去,但是这不能成为放弃暗十三的理由。“母后,如果儿子娶妻生子,安稳的生活,但是一辈子都处于痛苦和悔恨中,这还是您的希望吗?”皇后从未如此想过,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问他,“那你现在幸福嘛?”秦焕这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母后,我很幸福。”皇后定定的望着他,这个儿子自从八岁听力有问题,就跟自己不亲,成日待在屋子里,这几年性情更是变了怪异。已经鲜少见他这么认真,平和的样子。皇后觉得这样也挺好,那孩子也比那庶女好太多。“母后知道,母后希望你幸福。”秦焕之笑了,那种能被人认可,被人祝福发自内心的笑,伸手抱住她,下巴在肩膀处蹭了蹭,轻声说,“谢谢母后。”皇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慈爱的说:“跟母后还这么客气,好了,多大了还撒娇。你休息吧,母后走了。”将人推开一点,摸了摸他的头,才抬脚向着屋外走去。秦焕之抬头,盯着房顶的某处,淡淡道:“你可都听到了?”一人影从上方翩跹落下,一双眼睛灼热的盯着他。嘴唇蠕动,耳尖发红,半天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属下也觉得幸福。”秦焕之眼睛弯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笑开了。“王爷,属下可否进来?”窗外传来秦风的声音。屋内的两人惊异的对视一眼,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秦焕之见他将窗推开一条缝隙,露出小半张脸,头上落下几条黑线,“来了就进来,躲什么?”秦风翻窗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属下见王爷和皇后娘娘谈话,不敢打扰。”见王爷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心虚的解释道:“属下没听清。”秦焕之嗤笑一声,向后一靠,懒散道:“听见就听见了,害怕本王杀人灭口?查的怎么样了?”说到正事,秦风严肃起来,“回王爷,流言是谢二姑娘散布的。”秦焕之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谢二姑娘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此事。秦风瞧着王爷疑惑,便解释道:“王爷去庄子时,她瞧见了,属下还查到了有趣的东西。”接过秦风递过来的资料,随意的翻着,不由的冷笑,这个谢芳雅还真是能折腾,看来对她太仁慈了,竟将主意打到暗十三头上。“她可查到什么?”秦风看了一眼暗十三,回答道:“并无,暗卫资料都是机密,除了自身主子,无人可查。”秦焕之将资料扔在一旁,“把谢芳雅杀人的证据放一点给秦修宁,让他去查。”真是个蠢货,老婆孩子让人杀了,证据还找不到。被人下了药也不知道。“想办法,让他家的府医,给他诊个脉。”秦焕之幸灾乐祸的想着,要是秦修宁知道自己被下了那种药,不知是何表情,果然有趣。“谢芳雅买通的那个小倌你去谈谈口风。必要的时候收买他。”本不削与一女子玩这些手段,古代最看重名声,也从未想毁了她,交锋几次,都是她自食其果。也从未有一丝关于她的流言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