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动一下,可是,没办法。那些,曾经沈迷过的,憧憬过的,怀疑和试图去尝试的一切……这个仙剑的世界……自己以为自己知道一切,比他人料事在先,洞察入微。其实……原来,我是个大傻瓜,只是看到过一些片面,一些风花雪月……真正的现实,我全然不知。我还有,好多的事情想做。好多,好多。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ldo;大人,请这边走。&rdo;&ldo;小心脚下,这黑灯瞎火的,您有事儿就直接吩咐下官,一定给您办的妥妥贴贴的,您看您又何必半夜裏辛苦走这趟呢……&rdo;我能听到声音,只是,睁不开眼。&ldo;不亲眼看看,总是不放心啊,你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rdo;声音虽然低,可是,听起来象女人的声音。铁链哗啦哗啦响了几声,铁门被拉开了。&ldo;喏,您看,就这小子。&rdo;那原来说话的人声音裏有明显的讨好……还有,惧怕。&ldo;口供都得了,签押也画了。我正打算著……一把火,保证干净不留麻烦。&rdo;&ldo;嗯,你这样处置也很不错。&rdo;那女人声音慢慢靠近,似乎走近了我身边:&ldo;他断气没有?&rdo;&ldo;就还一口气儿了。&rdo;&ldo;还是再保险些。&rdo;&ldo;是是,大人说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那……&rdo;头发被揪紧了向上提起,我好象可以听到全身上下那些断折的骨头格格作响。喉头被一只手紧紧扣住。只要微微用一下力,就可以捏断喉管。我也就……不用再受这种活罪。火把的光跳跃著映在脸皮上。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了。上一世的生命那麼短暂,但我并不怨恨,这一次世却……有这麼多的不甘和遗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居然睁开了眼。有个人,离我很近。她的头脸都被黑色的斗篷包住,火把的光在她身後跳动,我看不清她的脸。太窝囊了,死的这麼不明不白,而且,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我死了,怨恨可以化为厉鬼,可是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做鬼也是个糊涂鬼。扣在喉头的手指却迟迟没有动作。难道我的活罪还没受到头?供状他们……不是已经有了麼?&ldo;大人?&rdo;那人忽然间松开了手,我的头颅没有依靠,重重的撞在石地下。可是已经不觉得疼了。只是,还能听见声音。头脑裏嗡的一声响,似乎还撞破了。不过我可能,已经没有血能向外流了。&ldo;大人想必是嫌脏,来来,朱顺儿,你们过来,把他料理了。&rdo;忽然间听到掌力生风,还有人的惨叫,身体撞在墙上的闷响。似乎地面也跟著颤了两颤。怎麼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呼吸了,喉头被污血污物堵的厉害,意识渐渐的浮起来,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只觉得有些轻飘飘的。可是突然背心一紧,一股浑厚的真力冲荡经脉,我无声的张大了嘴,全部知觉又都回来了。排山倒海似的痛,没有办法形容,从来也没有这麼痛过,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好象用刀子在刮,用火烧,用数不清的烧红的小针在攒刺……我张著嘴无助的吸气却吸不进肺裏,好象一离了水的鱼,无论怎麼努力也只能等待死亡一步步临近。以前总觉得杀鸡比杀鱼要吓人,因为鸡会叫,会扑腾乱跳,会垂死挣扎。可是鱼不同,杀鱼虽然也血腥,但鱼不会发出声音。就象现在的我,一点声音也没有。&ldo;大,大人?您这……&rdo;&ldo;这小子,还有旁的用处。&rdo;那女人声音没有再压低,似乎心情也不稳:&ldo;叫外面跟我的人进来,再端碗水来。&rdo;那人惊疑不定的说:&ldo;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rdo;身体被托高,那贴在前心的手源源不断的输送真力给我。不要了……我受不了了,还要再受那种罪,我情愿还是死掉的好。我没办法再从头来一次。没有办法喊叫,没有办法脱逃,只能硬生生的承受,那不知道何时才会终结的噩梦。嘴巴被掰开,那人塞了样东西在我嘴裏,然後有水灌进来。我咽不下,喉咙被堵著的,说不了话,也喝不下水。不知道是给我吃的什麼,是什麼毒药吗?还有必要吗?我现在的情形,一根手根也能碾死,还用得著儿再灌毒?那人试了两次,始终不行,用力掰开我的嘴,然後惊呼出声:&ldo;他舌头呢?&rdo;旁边那人已经很不安了:&ldo;这,下官也不……不得而知……&rdo;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说:&ldo;苏总管,这还是主子吩咐的,不能让他乱说乱嚷,所以送到这儿之前,我先下的手。&rdo;感觉那人的手指伸进来抠挖喉头,我真想用力的咬下去,能咬断她一根手指也是好的。可是……那手指挖了几下,终於被她掏出一团东西。我身体痉挛著,内腑受伤流的血,还有舌根那儿倒灌进喉咙的污血,无力的呕吐著。那个人等了一下,居然还替我按摩耳後的穴位顺气,接著把那粒药还是喂了进来。我只觉得绝望。无边的惶恐和绝望。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们还不放过我?他们还要怎麼样?&ldo;回去。&rdo;&ldo;哎哎,苏,苏大人,这,这人犯……您可不能带走啊,下官我没法儿和上头交代……&rdo;&ldo;那你也就不用交代了。&rdo;冷冰冰不含感情的声音说,接著便听到兵刃刺入人体的声音,还有明显是被捂住了嘴,没有发出来的沈闷的惨叫。一瞬间我甚至羡慕这个被杀的不知名的小官儿。死的多麼痛快利索。可是,我呢?我的终点,还望不到吗?身体一直在晃……先是被人抱起来走,手脚都软软的垂下,断骨处互相摩擦著,疼的人恨不得赶快死掉才好。那人步伐又轻又快,轻功不错。然後……似乎上是上了一乘轿子。我被平平的放好,身上挂著的破布被划开,撕掉,那人手脚轻快替我上药。药膏一定很好,抹在象火烧一样的伤处,感觉一热接著就变凉。痛楚好象消退不少,我半张著嘴,大口的喘著气。隐约听到有人在外面说:&ldo;苏总管,我回去再收拾一下。&rdo;轿里的人说:&ldo;好,你自己多当心。&rdo;然後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说:&ldo;你醒著的?是吧?是就眨一下眼。&rdo;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现在我的命在他的手里。很费力的,眨了一下。&ldo;好。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你老老实实听话,不会让你多吃苦头,你明白吗?&rdo;我很明白。&ldo;那个羁押所已经放了一把火烧了,当然,狱头儿和犯人一起就烧死在里头了。&rdo;&ldo;不要想逃跑。&rdo;那人的声音的确是个女人,没有错。轿子里比较黑,看不清楚。然後意识渐渐昏沈,我恍恍惚惚的,感觉著轿子一直在晃,一直在晃,晃得我天旋地转,胸口翻腾著,喉头腥甜欲呕。&ldo;你睡吧,睡著了不会那麽疼。&rdo;真的?假的。睡著了,也一样觉得疼。身上觉得一阵冷,一阵热,似乎有许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的,说话,收拾著东西,身体麻钝的不象自己的,被莫名其妙的来回摆布,还有时不时灌进嘴里来的东西,没有滋味,只是机械的向下吞咽。似乎有人在和我说话,却听不清都在说什麽。隐隐约约,我知道自己在生死的边缘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