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令人非常丧气,就好像所有人类都在等待苏万拯救世界,他却只能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变身器丢了。”“一共七条水道。”张海客道:“我们人力物力有限,怎么说?”吴邪就道:“肯定要去。”不等张海客说话,又接着说:“现在我们没走过的只剩六条线路,你派六个人跑一趟,暂时不需要深入探查,回来简单汇报一下情况就行。”吴邪一讲完便抬腿走人,张海客在身后道:“其实你那顶东西可以摘下来了。”“挺暖和的。”吴邪简单回应道。张海客提醒他:“头发的生长会受到抑制,长得更慢。”“头发长了还是要剪,多此一举。”吴邪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走到墙角蹲下,与两个藏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少年平视。苏万往后缩了缩,道:“你也要参与到我们的讨论中来吗?”“没兴趣。”吴邪把头转向黎簇:“现在把你的梦境,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什么梦境?”黎簇想到了自己进入青春期之后,梦到的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他在心里靠了一声,难道是要通过黄段子来解压?什么恶趣味。“当时你昏过去了。”吴邪看了眼身后,以确认谁都没有跟来。“不记得了?”那时候张起灵刚出现没多久。黎簇在这方面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关于那个梦,吴邪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有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张小哥也不在旁边,此时不讲,更待何时?“也没什么,梦里有三个人,在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地方。一个张小哥,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和你长得很像。”苏万啊了一声,看向张海客。吴邪道:“不是他,这个世界上和我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黎簇继续道:“梦里张小哥有把刀,就是他先前和我们遇到时带着的那把。”吴邪心中一动,黎簇从费(和)洛(谐)蒙中读取的这段记录,很有可能就是张起灵遇到自己之前,且来到这里没多久时发生的事情。一般说来这种蛇携带的都是几十甚至几百年前的信息,但是在这个地方,费(和)洛(谐)蒙的性质似乎发生了变化。单单就黎簇的经历而言,那次他是完全被动地看到费(和)洛(谐)蒙所营造的场景,没有被咬,也压根没有黑毛蛇或其他生物体的影子。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他是通过皮肤或者空气来接触的。“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吴邪问道。“这个时候才问,我都记不清楚了。而且那时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啊。”吴邪相信黎簇说的是真话,因为在那个地方,作为一个费(和)洛(谐)蒙读取者,他自己的意识也同样不太对劲。虽说没日没夜地拼命确实等同于消费健康和伤害身体,但在一个使人亢奋的危险环境中,身体能自发感受到困意还是头一次。“那次之后,你有没有再被费(和)洛(谐)蒙影响?”黎簇摇头,想了一会道:“可能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了。”“也许只是你还没接触到。”吴邪坐了下来,“等会我们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待着。”黎簇本想反对,考虑到自己没有任何威慑力,还是作罢了。苏万道:“在这里待着?安全吗?”吴邪答得很快:“靠你自保。”苏万被他的回答激到了,道:“我们手无寸铁,也没练过,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活路,你们至少要保证我和鸭梨的安全吧。”“这种时候,谈安全问题的都是傻逼。”吴邪背靠着墙,右手搭在屈起的一条腿上,道:“不要以为你跟着我们就能摆脱危险。”眼看那边就要爆发出一场青春期与更年期的战争,胖子走远了十几步,对身边的男人道:“情感咨询,家庭矛盾,闲谈扯皮,什么都可以。胖爷我这儿聊天收费,十分钟三百块。”张起灵开口:“吴邪说我们三个以前认识。”胖子咳了一声:“看在你是的份上,第一次免费吧。”心道小哥只说这一句话,也不说想问什么,老子想说的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何止认识,关系铁得很。”胖子有意逼一逼他,道:“可以说的简直太多了,老子不搞你们家那套,还玩什么知识框架。你不给我一个方向,我都不知道聊哪些好。”张起灵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你们知道很多张家的事情?”胖子心里顿时一凉,要是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应该这么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听过没?小哥,你就是那蝌蚪,我和小吴呢,是你途中认识的乌龟和鲤鱼,一块儿帮你找。”“嗯。”张起灵接受了这个解释,也没问为什么吴邪是鲤鱼,而胖子是乌龟。胖子正寻思着找个新话题,瞅见了他的黑金短刀,伸手就要碰,被张起灵躲开了。“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啊。”胖子指了指刀:“它可是我和小吴亲手从棺材里拿出来的,就算送给了你,也不能这么跟防贼似的吧。老子特别宝贝它,哪知道小吴送你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哎,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胖子一个人开着玩笑调节气氛,张起灵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问道:“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胖子看到对方眼里带了点迷茫,叹口气道:“反正我是这么觉着的,不过什么才能称为‘关系好’?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事情,又不能把情绪塞进你心里,是这个理不?”张海客派手下去探路,吴邪倚在墙角,好像在和两个孩子说着什么。光影的分界线从他身上穿过去,一半的脸藏进了黑暗中。“你当年离开之前,找过我一次。”胖子道:“老子还以为是来深情道别的,他娘的没想到你是来给我布置任务的。不过也多亏你想得周到,小吴少走了很多弯路。”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张起灵问:“我交代了什么?”胖子看他还没有想起来,道:“说白了就是指令。只要他决定一路追查下去,遇到了关键点,必要时我就会根据你告诉我的信息为他指明方向。后来我按照你的意思这么做了,小吴也确实一直走到了现在。如果他当初一个人去瞎闯,老子清明节的时候没准儿还要多准备一份纸钱。”吴邪站起身,正向他们走来。胖子又道:“不过刚刚我才听到,原来你还找过那黑瞎子。你丫究竟把我们天真托付给了多少人?”“小哥,过去吧。”吴邪道:“我看有些人没了他们族长就不行。”张起灵淡淡对胖子说了声“谢谢”,离开了。胖子嘀嘀咕咕地嘲笑他们:“多大人了,怎么还没断奶。”吴邪轻声道:“我刚蹲在那里听到一点,张海客他们不弄懂小哥的笔记写了什么,就决不罢休,好像笔记上有什么重要的记录。他们家有些内部矛盾还没调解好,一笔烂账,小哥迟早要解决。”“屁事儿真多。”胖子道:“你就不能晚点儿来?打扰到我们交流感情了,本来胖爷快要渐入佳境了知不知道?”“有没有烟?”吴邪问。胖子挤兑他:“你不是戒烟了吗?当心把小命给抽没了。”吴邪有些烦躁:“快点拿出来,抽完这支我就继续戒。”“行行行。”胖子给他一根皱巴巴的中华。吴邪吐了一个烟圈,道:“我猜,小哥是从青铜门后面过来的。”“从东北到西北,那几千公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胖子道:“坐火车倒有可能,不过小哥没有身份证怎么买票?”“我是说,直接从门后面,到达我们现在待着的这个鬼地方。”吴邪特意强调了一遍:“他此时此刻穿的衣服裤子,还有包里的装备,都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