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温叙挪开发小捣乱的手,靠近迟早问了一句。
可迟早早就恢复了没事的样子,淡淡回了句“没事。”
发小看着迟早的一副冷脸,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懂温叙为什么要找这人过来。再一看温恕,在一旁吃得正香,嘴边油乎乎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温叙!没事没事,我们来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发小又贴了上来,搂着他的胳膊要闹。
温叙又把这位活八爪鱼从自己胳膊上扒拉开,站了起来。他笑着把头顶上的小尖尖帽放在了桌上,说道:“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吃。”
他一走,整个房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发小看了眼迟早,默默转过头去找温恕说话了。一旁温叙几个的朋友也不认识迟早,尴尬地夹了两筷子的菜,也不再说话。温叙父母早早吃过了饭,为了不打扰这一群孩子,把蛋糕送过来之后,又出门散步去了。
这下子大家彻底陷入了死寂之中,尴尬的气氛不断在空气中弥漫着。迟早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腿,抬着眼皮扫了他们一眼。
他不喜欢那么其乐融融的氛围,那些欢闹他一点都无法融入,活生生被隔在铜墙铁壁之外的感受实在太过痛苦。
好在,温叙在洗手间待的时间很短,好像只是去里面转了一圈似的,很快就走了出来,径直朝着迟早快步走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却站到了迟早身边,戳了戳迟早捏着鸡腿的手腕,俯下了身子说道:“你往那边坐点。”
迟早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屁股却没挪地儿。
温叙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抢你鸡腿,快过去。”
他用手悄悄护住了尖锐的桌角,另一边用身体挤了迟早一把,很轻,带了点亲昵的意味。
迟早慢吞吞地挪到了温叙原来的位置上,小心地瞥了温叙一眼。温叙已经坐在了那里,身体微微向后靠着,侧着头正和旁边的人说话。
可迟早这次却觉得身心舒畅,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悄悄地把温叙的椅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了一点,笨拙地往这人的碗里丢了一个鸡腿。
“投喂给我的?谢谢。”温叙回过头来看着他,用筷子扎起鸡腿,笑着咬了一口鸡肉。
后来屋子里依然喧嚣热闹,可迟早畅游在其间,并不觉得聒噪。
吃过了饭,切开了蛋糕,唱过了生日歌。眼看着夜幕越来越深,微微燥热的风吹动着窗帘,温叙送走了最后一个朋友。生日宴会快乐,却也无趣,温叙靠在门口看着大家远离的背影,居然一时有些落寞。
可温恕这小子什么都看不出来,乐呵呵地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出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极其不文雅地打了个嗝。
“我也该回去了。”迟早从沙发上起身,提着自己的书包。
“哎,”温叙从门口回过了头,“这么晚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没了。你不是和你家人都交代过了吗?今晚住下吧,明早我就把你送回去。”
迟早沉默着站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奶奶毕竟是年龄大了,他就算告诉老人家他今晚不回去了,奶奶也总是会站在街口再等一会儿,万一就等到了孩子的身影呢?
“你怎么回去啊?跑步?还是骑共享单车?打车贵死了,我哥可没钱给你报销。”温恕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探出个脑袋插入这个话题。
话糙理不糙,迟早像是被说服了,不再给大家添乱,干脆把书包又放回了沙发上,盯着温叙问:“那我住哪?”
温叙笑了笑,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或许也是迟早一直执着温叙为什么要换房子的原因,那个房间,是他第一次去别人家居住的地方,是他第一次和温叙躺在一起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地方。
他朋友不多,或者干脆说没朋友。学校里很多点头之交,从前还有几个能玩到一起的,初三重新分班之后见面越来越少,也担不起了好朋友这个名号。
他看着忙着铺床的温叙,轻声问了句:“那我现在算是你的朋友了吗?”
温叙把床头的小熊公仔丢给了他,说道:“当然,很早就是了。”
迟早很奇怪他对于“朋友”的定义,却没开口去问,只是捏了捏小熊的耳朵,轻轻将小熊揽入了怀里。
温叙到现在还记得,在那个闷热的夜晚,小风扇不停地转着,让沉闷的空气活了起来。床头昏黄的小灯亮着,他们就躺在凉席上,听着风呼呼的声音。那天的问题,他直至今日才得到答案。
那时候的他很早就疑惑迟早的身世,因为怎么也打听不来,就此作罢。谁知道在那个夜晚,迟早却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以后想干什么?”
温叙很诚实地摇摇头。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听着父母的话成长至今。可乖巧顺从的另一面或许就是没主见,他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甚至没有对未来合理的规划,他就像大多数学生那样,被推着往前走着。再者,他总觉得“理想”这件事与未来相差太远,如今不管规划地多好,都和未来没太大关系,依然会普普通通过完一生。
他听见迟早的声音,“我想当个研究飞机的科学家。”
“为什么要研究飞机?你很喜欢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