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压在他身上的重物咬牙切齿,满口脏话气急败坏地骂着他:“老子说了让你别进来,你他妈还是进来了,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对着干!”
“我看你他妈活着就是为了气死我的!”
顾绒头一回被人这样骂,沈秋戟要是以前敢这样和他说话,他肯定一巴掌就过去了,现在却只是怔怔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对上沈秋戟那双邃深不见光的黑眸,嘴唇微动,喃喃道:“……沈秋戟?”
男人又重又乱的心跳从他们相贴的胸膛出传来,乱得他心跳也像是失序般剧烈,可没等顾绒感受太久,沈秋戟就瞪着眼睛,满脸怒意从他身上起来了,大声喝道:“我是你妈的沈秋戟,老子是你爹!”
“你的右手?!”
沈秋戟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他起来后顾绒就能喘顺气了,他也没去摸自己的脖颈看脑袋还在不在,而是去探沈秋戟的右手——他没有摸空,沈秋戟的右手还在。
顾绒在沈秋戟的手上来回摸了几把,确认这条胳膊是热的,软的,还长在沈秋戟的身上后,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捏着一截人手断臂,人手断臂的五指又紧握着观音的断臂。
“爹的手还在,别瞎他妈叫了!你赶紧给老子画观音,画不好我就他妈就强了你。”看到顾绒还能活蹦乱跳地来非礼摸他右手,沈秋戟把断臂和观音像往顾绒那一扔便往后倒去,靠在走廊的墙上闭目平复他粗重的喘息,“老子连对象的手都没摸过,命都差点给你搭上了……”
缓过劲来后,一直被忽视的痛楚也随之传来,沈秋戟忍着不适抬起左手往右肩探去,摸了满手温热滑腻的腥血不说,还疼得龇牙咧嘴,便又更生气了。
不仅气,还恼,还怒,还恨。
恨得想狠狠咬顾绒一口,咬得这人满脸是泪,软声哀求,哭着讨饶都不能解恨——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刚刚看到顾绒差点被男鬼砍断的头的一幕,竟然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给顾绒挡了那一斧头。
沈秋戟不甘心,顾绒有洁癖又矫情,胆小怕鬼爱生气,除了长得好看点,求人办事时又够不要脸嘴甜爱乱说些乌七八糟的话以外没有别的优点了,还喜欢逼人陪他睡觉看他洗澡,就是这么一个臭流氓,凭什么值得他沈秋戟这么干啊?
但他就是干了,还差点就死了。
沈秋戟觉得他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了,一直哽在喉头不上不下,让他怒得要死要活,张口又是一声骂:“我他妈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
第42章
沈秋戟是个体育生,但是大学生那种朝气蓬勃,风华正茂的气息在他身上全然寻不着。
单论外貌,他是长得很好,高眉深目,气质凛然,虽然模样到底过于清冷淡漠了些,可高挑挺拔的身姿往哪一杵应该都能引得不少女生芳心暗许,但顾绒却发现沈秋戟和他站在一块时,一天下来男男女女瞧沈秋戟的目光加在一起都不如他出去拿个快递别人落在他身上视线的多。
不过顾绒觉得这事也不能怪沈秋戟,毕竟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而沈秋戟没他受欢迎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人笑起来过分像是常年在社会上滚刀肉的混不吝,不笑时又逼得人退步三舍,那股生人勿近的幽沉。
这不?
沈秋戟现在不笑了,眼中又戾气未消,阴沉着脸瞅人的模样更是凶神恶煞,气得像是要活吃人似的。
但顾绒却不怕他,他只顾着低头,怔怔地望着沈秋戟从右边不断渗出,逐渐洇湿浸透他外套的血迹——沈秋戟的右肩被执斧男鬼砍中了。
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沈秋戟靠着墙,顾绒根本看不到他的伤处。
他目光怔凝,思绪也是停滞不动的,就只想着一个问题:自己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再重视的生命,也值得沈秋戟为他这样做吗?
沈秋戟不是说他很惜命吗?
还叫自己爱惜重视生命的态度和他一样最好。
沈秋戟骂完顾绒就舒服多了,本就是想喊两声顺顺那股咽不下的气,反正他又不可能去打顾绒两拳,还能怎么样嘛?不就只能无能狂怒?
所以骂完后沈秋戟就闭上了眼睛休息,结果半晌没听到画画的动静,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瞧顾绒,却见顾绒流着眼泪在那发呆,刚顺下的气又涌上心口,怒得一下子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心里头像打翻了调味罐子五味杂陈,刚想狠狠地再骂顾绒两句,可话到嘴边又骂不出来了,连声音都软了下来:“绒崽……不,绒爹,绒爸爸,你倒是快画啊,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再不画我真要死了。”
“我马上画……”
不是沈秋戟提起,顾绒都不知道自己面颊都湿了,赶忙抬起袖子胡乱地摸了一把脸。
那截和观音断臂一起扔过来的右臂残肢落地后就消失了,变成一根分有五杈枝芽的小木棍。顾绒看着更是觉得稀奇,想着这应该也是沈秋戟的秘密之一,现在的情况不宜多问,他就抱起沈秋戟扔过来的观音像放在画纸前,拿着彩铅埋头开始临摹观音像。
“沈秋戟,顾绒?你们怎么在这?!”
这时从一楼跑上来的叶桦也赶到了四楼,见顾绒趴在地上就着白纸作画,震惊的两秒没动静,回过神来后又看到坐在墙边半身是血的沈秋戟更是怔然,一时半会没想起要进409揍贼,担心地问道:“沈秋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