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唯唯诺诺走过去,“姐。”初月揉揉太阳穴,见初九穿上了裙子,迟疑了几秒,“考的怎么样?”初九揪着衣角,“正常发挥。”“那考个985应该是没问题了,”初月倒了杯水,“985的师范专业很不错,出来也好找工作。等你快毕业的时候,我会给你介绍一个同学历的教授谈谈试试,能少走些弯路。”初九目瞪口呆地听着初月规划她的大学和感情,差点以为这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初月喝口水继续道:“这几天还没有出成绩,你可以出去玩,但是不能回来的太晚,也不能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她说完这句话,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尤其是陈在野。”时隔半年,在初月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简直恍如隔世。初九本以为初月会有所改观,没想到她对他的成见还是这么大。初九眉头紧锁,“姐,”她咬着下唇,“我不喜欢师范专业,而且陈在野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那我是了?”初月绷着唇,“他哪个学校毕业的?”“京大。”“多大了?”“24。”“什么工作?家里什么情况?”“他在做代写和指导别人论文的工作,家里条件还不错,父亲是非遗传承人。”初月冷笑一声,“你真的确定他是京大毕业的?他连个编制都没有,你能保证他不是骗你吗?要真是个骗子,那他还不算不三不四的人吗?“更何况你们还是在庆逢认识的,庆逢能有多少能人异士啊?就算他父亲有点本事,也不是他有本事吧?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害了你。”她起身,“不用再劝我了,我不会答应你跟这种人来往的。如果你不听劝,接下来的几天也不用出门了。还有,专业的事情你也不要质疑我,如果你不考师范专业,大学也不用上了。”初月根本没有给初九回话的机会,回到房间重重摔上了门。初九长吐了口气。她松开被攥到变形的衣摆,扶着膝盖摊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盏小夜灯。昏黄的房间好似灌满了粘液,将初九浑身上下浸透,闷的她喘不上气。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挣扎着,可还是一次一次掉进初月为她构造的温室花园。她静坐在那里,冷静地感受着漫无边际的压力溺过口鼻,手脚,最后是心脏。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把刀,尽管有韧劲很锋利,但没有一点攻击力,只有初月拿着她、挥舞她的时候,她才能发挥作用。丝丝冰冷缠绕着脚踝蔓延至胸口,初九闭上眼睛,心如乱麻。不知过了过久,窗外的路灯熄了。她拖沓着碎步朝房间走去。已经凌晨五点了。七个小时前陈在野给她发了消息。…陈在野:【明天去塔桥吗?】陈在野:【睡着了?】陈在野:【好梦,晚安】…初九把手机扔到床上,又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她裹挟着被子,把脑袋狠狠按在枕头中间。濒临窒息的感觉像是小高潮,让她一遍遍放纵,又清醒。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过手机给陈在野发消息。…初九:【我明天想睡一觉,先不去了】…她把被子扯过头顶,脑子却浑浑噩噩的,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过几十秒,陈在野打了电话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才确定没有看错。她按下接听。“初九,”少年关怀的话语顺着电话线流淌至耳畔,“不开心吗?”初九的嗓子被黑夜用力扼住,半个字都难以挤出来。她张张唇,最后却只能叹气。陈在野那头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二人彼此交织的呼吸。“你想好好休息,那就休息,刚刚高考完也确实很累。有事给我打电话,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江夏,知道吗?”陈在野没有追问初九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他却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毕竟他在初九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他们有共同的羁绊。初九侧躺着,泪水尽数存在眼窝里。她抽动了下肩膀,眼泪顺着鼻尖落到床单上。“陈在野,”她嗓子喑哑,“我好累。”“我以为我有改变的勇气,但其实我没有,我很懦弱,很胆小,我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初九,别人不满意那是别人的事情,但我很满意。”陈在野态度坚定,“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你。”初九自嘲地笑,“陈在野,我困了,我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