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查看了过所,再次看了看车内。却见面容清秀的女子虚弱地靠在男子的身上,当真像是一对情深意笃的夫妻。只是女子的眼眶湿润,有清泪顺着面颊滑落。&ldo;这是……&rdo;他狐疑道。苏忌低头看了看商霖,慢慢伸手接住了她的泪滴,&ldo;眼睛累就闭上休息休息。大夫说了,你这迎风流泪的毛病要是不当心一点,回头可是要落下病根儿的。&rdo;原来是这样。守卫点点头,车门缓缓关上,商霖的眼睛也随着关闭的车门一起,无力地闭了起来。妈的,老娘白哭了!逼出点眼泪来容易么,那个守卫能不能长长脑子!苏忌松开她的腰往旁边挪了一点,隔开一个合适的距离,才淡淡道:&ldo;别东想西想,也别妄图惹出什么事来,魏皇找不到你的。&rdo;商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苏忌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ldo;昨日早朝时,魏皇对大司马发难了,君臣倆因为嘉河决堤一事发生了争执,闹得很不愉快。&rdo;商霖羽睫轻颤,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ldo;我觉得他这么做还是为了你,所以……&rdo;后半截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商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易扬真的如他们期待的那样,以为她落到了霍弘手中?难怪城门的戒严会突然解除,难怪他们能这么轻松就出了城,难怪苏忌,会这般胸有成竹……她觉得心里空空的,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其实早在挺身而出替易扬引开追兵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赔上性命的准备,如今的情况已比预期要好得太多,她不该这么难过才对。也许,只是因为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她转过头,透过窗户的fèng隙看外面不断闪过的景物。算了,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反正她如今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只要一想起自己开心地在他怀里撒娇的时候,他是怀抱着无奈和容忍的心情,她就觉得无比尴尬。曾经以的是温情脉脉、你侬我侬,最后才发现全是一厢情愿的黑历史,人生真是寂寞如雪、长恨如歌……如今的情况,当真是传说中的相见争不如不见。马车再次毫无征兆地停住,商霖注意到苏忌立刻坐直了身子,冷冷问道:&ldo;怎么了?&rdo;&ldo;主公……&rdo;有些凝重地回答,&ldo;我们……被包围了。&rdo;苏忌额头的青筋狠狠一跳。车门打开,商霖看到了靛蓝色的夜空。时辰已经是晚上,这里是一片小树林,却半点不显黑暗,一簇簇火把由远及近,将这里照得恍如白昼。商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终于挣扎着挪到了车门处。却见马车四周人群环绕,苏忌的手下呈圆环状保护着马车,持着刀剑戒备地看着前方。他们之外十几步的地方,是严阵以待的官兵,其中一列格外精锐的,拱卫着一匹骏马,以及,马上的男人。玄衣端严,玉冠束发,俊逸的面上一派淡然,黑眸沉静地看着他们。就在片刻前,商霖才在心里做了从此天涯永不相见的打算,谁知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再次看到这个人,一时有些愣了。易扬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比起数日前好像清减了一点,眉毛浓黑,眼睛倒映着熊熊火光,让他显得不那么镇静。他没有看商霖,专注地看着苏忌,就好像他此行纯粹是为了他一样。&ldo;公孙,数日不见、别来无恙?&rdo;易扬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ldo;朕依稀记得,你昨日就应该启程回岭南了,怎么今夜会出现在这里?&rdo;苏忌脸上其实也贴了人皮面具,但商霖想起易扬曾经的&ldo;颅骨线条理论&rdo;,便知道这种小把戏骗不了他。&ldo;那陛下您呢?&rdo;苏忌慢慢扬唇,轻笑了一声,&ldo;如此良宵,不在宫中与美人对酌,却跑到这荒郊野外吹冷风,却是为何?&rdo;&ldo;自然是因为可以对酌的美人不知所踪,朕才会不辞辛苦跑出来。&rdo;易扬也露出一点笑意,目光终于落到了商霖身上,话却依然是对苏忌说的,&ldo;如何?可以把朕的美人还给朕了么?&rdo;他的眼神很淡,落到商霖身上时如三月的柳絮,轻飘飘的什么也抓不住。商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十分不喜欢他此刻的目光,于是生硬地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