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隅呼吸顺畅许多,暗忖王爷居然有起床气。
“那个容字…”渊澄齿音含糊不清。
“王爷说什么?”
渊澄挪了下,漏出半边脸来,话音带着浓浓倦意,“你那时的容字之言,是否有所预见?”
一通混沌的梦,他只记得这出。
讲真的,换个字照样能依葫芦画瓢胡诌出一样的说法。
可王爷怎么这会儿又问起了,文无隅愣住片刻,只能正正经经回道,
“吾也不过是肉眼凡胎,如何能未卜先知。只是深明一理,‘人间虚幻,子能毕辞荣宠,清心寡欲,当享万寿。自古高贤,急流勇退,直须闻早’。良言古训,道正理真,不失为处世警句,王爷身在高位,已是享尽世人遥不可及的荣宠,归隐山林自逍遥,无忧亦无祸,自然后福无穷。心高者就另当别论了。”
渊澄两道眉不悦得抽了抽,虽然文无隅回答得无比认真,可他算是白问了一句。后段解姻缘的更是废话,除了最后致使他起疑且决意将人买下的关键一语。
这么一想,倒是他给梦搅糊涂了,竟质疑自己的判断,一时以为这假道士当真有神乎其神的本事。思及此他越发感觉躁闷。
只听哎呦一声,文无隅从榻上滚落,摔得结实一跤,立时手掌阵阵发麻,他却不恼,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灰尘,王爷翻脸无情也不是第一回。
眼看王爷俨然反而受气一般,眸子里怒火汹汹欲迸发,文无隅忙展颜露笑,“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找把遮阳伞来!”
“王爷嫌热,为何不进屋?”
这话没毛病。
渊澄忽地语塞。
怨不得他气冲斗牛,谁叫好不容易睡着却没个清梦,他泄愤似的抬脚一记狠踹,却是虚晃一招丝毫不差擦着文无隅的衣裳而过,
“枉我不眠不休伺候你两天,你还敢挑理!”
文无隅咋舌,舔舔干燥的嘴唇最后道,“好吧,吾去找就是。”
油纸伞不够大,顾头不顾脚,顾了头脚却顾不着腰。
捣鼓半晌只好拉无胆小厮一起,各拽两边衣角给王爷撑起一片荫凉。
犹记曾时饶是九死一生也不见王爷半分眷注,怎的风寒小症劳他大动干戈亲身照料?
任劳任怨的文无隅绞尽脑汁一下午,得出个自以为靠谱的结论——王爷闲得慌。
若非如此,为何烧尽文家却留二老性命,又为何囚禁八载秘而不宣,还有那位不速之客明秀公子,来得离奇去得古怪。
话说这厢摆脱连齐的谢晚成,成天躲在文武曲房中的暗阁,独酌无亲了无生趣,偏还要忍受那不可描述的声响,着实考验他的耐力。
闺房之事遭人偷听文曲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处,行房时心里像横了根铁杵,怎么着都膈得不行。
等来等去不见连齐来访,文曲操着大嗓门将人赶去住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