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何来的笃定依据,我想初来东都乍到的冯唐秀吉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丝质疑和令人心痒难耐的好奇。
何况冯唐秀吉自己本就是天赋异禀,渴望遇强则强的游侠,狗爷这番话所具备的渲染力,不亚于告诉一个登徒子,他知道哪里有俏丽的姑娘。
李承影的名头放眼江湖,无论是否于剑道一术,都恍若一道难以跨越的大山,这样一个赞美在此时强行扣在张麻子的头上,狗爷的用心显而易见。
狗爷到底是想以此激发张麻子的剑意,助他在剑道之中看得更远,走得更加长久,还是想点燃前来挑战他的冯唐秀吉手不留情,将自身近些年领悟出的绝妙刀法展现淋漓?
“狗爷,你这分明在搞事情啊?”
听出弦外之音的陆尧哭笑不得地将一只脚踩在碎砖之上,另只腿微微拱起,弯下腰凝望着油光满面,皮肤介于黄与黝黑之间的冯唐秀吉。
狗爷不以为然,将混浊的眸子一翻:“你懂什么……临强敌,如孤狼遇虎,唯奋勇直前才有一丝生机,难道你真以为行走江湖,碰到的对手都是三教九流,上不了台面的土鸡瓦狗?”
“冯唐秀吉可是大盘境的强者,修为强胜梁破数倍,我可不想再看到我物色的虎将,成为你鞍前马后的乖乖徒,白白为你来回驱使,充当排忧解难的挡箭牌!”
狗爷挑眉,一只眼微眯,另一只眼斜撇了陆尧那副很不情愿的脸
“怎么,这就心疼了?”说着,狗爷冲陆尧指了一下我,接着反问道:“总不能指望他独当一面吧?”
我被狗爷指得有些难为情,低头陷入沉默之中,一言未发,恨不得将脑袋压低到地上,实在惭愧得羞愧难当。
我瞬间觉得自己如同拖油瓶肚子里除了墨水,也就只剩下识文断字的一点几无用处的本事。
狗爷见我耷拉着脑袋,又转过头安慰我道:“凡事都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你只要潜心钻研,日后修行造诣不在张麻子之下。”
我想这或许只是安慰吧,并没将此话当真,但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既然我如今选择修行,那势必得再接再厉,尽快将真灵修为提升直二息的水准,至于一剑和稀泥的剑术剑意,再稳扎稳打,精益求精也不迟。
“从今往后,我一定严于律己,刻苦修行,绝不给您丢脸。”这是我第二次在狗爷面前做出承诺。
我娘生前曾说,承诺是世上最无用的表现,可如今的我,除了以此来表达决心,实在不知该如何表明自身的态度。
“贪多嚼不烂,欲速则不达……”狗爷对我并无操之过急的心思,他缓缓道:“顺心意便好,你眼前这位前来挑战的冯唐秀吉,修行到如今水准,苦修不下三十载,世间大道难寻,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登临大道,夺造化之门。”
话虽如此,可我并未把这样的安慰当成自己心安理得混吃等死的借口。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修行之路漫长,枯燥的坚持是一日也断不得!
……
……
小院破洞之外,冯唐秀吉手不留情,已然将手中短刀豁然拔出。
面对比梁破更为强劲的对手,张麻子目光坚定,拔剑之速同样没有半分拖沓。
只见张麻子手中桃木剑冲天一刺,身体与剑同时翻转,身法形同贴水飞掠的矫健雨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瞋目,简直猝不及防。
此时,一道帘卷西风般的强劲剑风在小院前呼啸疾驰,人与剑旋转之际,剑意如龙腾,形成一道澎湃如江河倾泻般的强大剑气真灵。
“呼~~~”
剑风呼啸而过,龙卷之势向冯唐秀吉飞扑而来。
虽说张麻子如今修为尚不足以和真灵雄厚的狗爷媲美,但初看他出剑的气势已颇具狗爷的唬人风范,起码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盛气咄咄,不容小觑。
我瞧着盈盛的剑气所幻化龙卷幻影,心中顿生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不得不说张麻子的进步实在飞快,我若是有他十分之一的水准,何须在此感叹自己百无一用。
陆尧看到眼前的恢宏阵势,更是喜不自胜,连连赞叹:“不愧是小爷看上的虎将,威武!”
狗爷看到眼前的景象,表现得很平淡,正是这一句平淡的话,浇灭了陆尧的激动。
“他已经输了!”
从狗爷的语气不难听出,尚未刀剑较出高下,却注定会输的人,自然是指张麻子。
冯唐秀吉双手持刀,见识到张麻子生起的剑势,漆黑的双眸之中闪过几分震撼。
震撼之后,他的表情随之严肃,手中短刀冷刃高高竖起,对着呼啸而来的强大剑气,直接以一记看似普通的劈砍招式,硬生生将如龙飞腾的强大剑气劈开,轻而易举地将其剑气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