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有无胆量,又是否具备挑战儒道至圣的强大实力,我对此仍深表怀疑。
天下强者,无一例外囊括在苏伯庸的狼烟榜之中,并且登记在册。
天人世间为一人,守道场于珞珈山,不谙世事,至于圣人有五人。
云海仙宗坐卧菩提十二年,一朝得道飞升的董如风,五大圣人之中的翘楚,乃道统第一强者。
剑破石头城,于秦淮斩红尘,自废双目剑绝情,为天下多情女子所唾弃的李承影,于剑道无敌,也是当世强者中数一数二之人。
东夷城,鼋头渚天师府,以目化境困蛟龙的九钱天师张偌虚,承天地气韵两甲子,为当世强者中年岁最长,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圣人。
其余两位动辄一方的圣人,儒道至圣郑太白,自困书楼数载不闻窗外事,势要在儒道修行中更进一步,向天人层阶攀爬,而今他早已不过问江湖事,也鲜听闻他的江湖事迹。
至于最后一位圣人,则是王公望的仙师,当今国师黄良。
蛮夷东侵时,黄良曾与魔祖有过一场旷古烁今的荒原大战,传闻此战之后,二人具是境界大跌。
联想到黄良与神将府千丝万缕的关系,苏伯庸又是王公望用家族声威与钱财招揽的潜客,外界推测这是黄良之所以仍能霸榜五大圣人的重要原因。
且不追问狼烟榜是否述无遗漏,单从狼烟榜的强者名单之中,我就未曾见到狗爷的名头。
陆尧身为渭国诸侯贵胄,多年为质的经历,使其见多识广,深谙江湖之道。
再者,陆尧头脑活络,狡猾如泥鳅,他又怎不知狼烟榜的强者名录?
只是,他既然知晓天下强者的名头,可为何偏偏对名不见经传的狗爷有种莫名的自信,认定他能凭借麻子少年的剑,与郑太白一战?
开始,我以为这是陆尧有意为之,为的是看狗爷的笑话,好伺机嘲讽一番。
可从陆尧洛河诗会的认真做派,以及不计代价一掷千金的阔绰出手来看,他似乎并非拿狗爷开涮。
再度审视浑身酒气的狗爷,以我现在的目力,实在看不出狗爷有何迥异常人的特别之处。
······
诗会结束离开大屋,已过卯时,交代好贵人们接下来的安排后,我随陆尧与狗爷才离开灌口。
期间,陆尧拿我打趣,问我今夜是否需要美人作陪?
我苦笑摇头,以“清贫不敢惹红尘”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
何况凤轩凝眸倾城之姿,我一穷酸文人,一无功名背景,二无安身立命的本事,这种美人,我实在无福消受。
之后,陆尧又把这个无聊问题抛给了狗爷,眼神之中调侃之色尽显。
狗爷连番摆手,在我们面前不停摇晃手里的酒葫芦,嘴里嘟哝着“酒我所欲也,色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选酒而弃美色。”
“只要有酒,喝醉了,梦里无所不有!”
这个理由倒也清奇,说得甚是有理,我和陆尧竟无言以对。
卯时过后,天色灰蒙之中泛着一丝淡淡幽光。
湖面之上,小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水波泛着明晃晃的淡淡冷光,看得我有些乏困,几欲睡去。
不知何时,小船靠岸,临了陆尧大方地兑现了狗爷与掮童来时赌约,给了划船掮童一屉花饼钱。
掮童接过元宝感恩戴德,连连向我们三人作揖,激动得险些从摇晃的小船上跌落河里。
就在我们打着哈欠上岸时,眼前的一幕瞬时令我惊呆不已。
此时虽未天明,但凭借微弱的光线依然能看清岸边状况,眼前沿着洛河沿岸目光所及,所有柳树竟凭空消失,只剩下幽暗空旷的光秃平地。
沿河道阔步而行,地上狼藉一片,满目疮痍,散布不少粗枝断柳。
目光远眺,来时还是春绿一片的洛河水岸,转瞬变成这副萧条模样,看着实在令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