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无奈,只好走进了后院,眼睛却是不敢看梅拂晓,只是冲着江老太太笑了下。
梅晓兰见了林曦进来,突然间神色就变得有些扭捏起来。她站起身子匆匆福了一礼,唤了声“曦表哥”,然后就低着头快着脚步回了门。
江老太太又去了灶间忙乎,院子里只剩下了林曦和梅拂晓两人。林曦悄悄看了眼,就见梅拂晓低着头,正在剥着手里的豆子,她面色平静,自林曦进门一眼没看过他,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林曦觉得有些尴尬,想要和她说话,可又怕她像刚才一样生气。于是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石桌旁坐了下来,手里自小竹箩里也抓住一把都豆荚来,像是要帮着她一块剥的模样。
“也是怪了,这丫头每次见到我就跑,好像见到鬼一样……”林曦清了清嗓音,看着梅晓兰离去的方向没话找话道。
梅拂晓听得没吭声,可眼光不由自主瞥了下石桌上摆着一只小布袋子来,那里面装的满满一袋子黄芪。那袋子是梅晓兰拿来的,她没有明说,可是梅拂晓心里很清楚,她是特来送来给林曦补身子用的。
看了这黄芪,梅拂晓又想到早上门口放的一小篮子鲜嫩的黄瓜。那小篮子看着挺是眼熟,好像在李虎子的妹妹李巧荷手里见过的。
梅拂晓想着想着,心里泛了点酸意,紧接着又想起河边树下他对自己做的厚脸皮的事儿,一时又有些生气起来。
她眼一抬,见得那人坐在自己的身旁,手里抓着一把豆荚,动作很是笨拙地剥着,他眉眼低垂,侧颜秀美,看起来温润又安静。
“哼,看着他一副老实斯文的模样,却不想脸皮这么厚,竟对我作出那般羞煞人的事……”
梅拂晓看他两眼,心里又凭空添了一丝气愤,她暗骂一声,然后突然间伸手,想要一把夺住他手里的豆荚。
“怎么了?”林曦吓了一跳,他将手心里收拢着,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梅拂晓。
“我……我不稀你帮我……”
梅拂晓有点没好气,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来,想要将林曦手里的豆荚抢过来。可她才伸出手,一眼就发现林曦的胳臂上的异样,本是白皙滑润的肌肤上,多了一道道小刮痕,红红的,细细密密,看起来很是吓人。
梅拂晓吓了一跳,凑近了仔细看,就发现他的手背上也是细痕,手指头也有破皮的。
“这是怎么了?”梅拂晓指着他的手着急问,完全忘了刚才两人之间的不开心。
“哎呀,没什么,一会就好了……”林曦慌忙将手自桌上拿开藏到了自己的身边,心里又暗自埋犯起这副身体来,真他娘的娇气,不就晒了会太阳,拨了会草,怎么就弄出这么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来。
梅拂晓没再继续说话,她站起身走到了前院。林曦这才舒了一口气,悄悄抚了把手臂,那上面正火辣辣的疼。他也站起了身,想去水井边打桶凉水上来冲冲减缓点痛楚。可他才转身,就被一只胳膊拽住了。他回头一看,拽住自己的是梅拂晓,她一手扯着自己的手袖,另一手还拿着一只小木匣子。
“我给你上药……”
梅拂晓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林曦本想说用不着这般麻烦,可见她低垂着嫩生生的脖颈,没了刚才对他的冷淡,又恢复了平常里的羞怯之态,他心里一喜,就依言坐回了石桌旁。
梅拂晓让他坐了下来,自己去转身打了盆凉水来,用块白棉帕子替他将胳膊和手都擦拭干净了,然后开了小匣子,拿出个小瓷罐子,用个小木勺剜了些膏药出来,用指头在林曦的胳膊上细细地揉开了。
药膏化开之时,林曦便觉得有一阵清凉的感觉沁入了皮肤之中,立时痛楚全散。
“晓儿,这是什么药膏?涂上去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疼了……”林曦低着嗓音问。
“祖父留下的药……”
梅拂晓低着头回了一声,看着他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心里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心想他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身子骨又弱,平日里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现如今让他帮着自己下地干农活,弄得这一手的伤来,可不是她的过错了。
“以后,你还是别下地了吧……”梅拂晓一边用指头轻揉着一边道。
她指头轻缓,力度适中,揉得林曦有些酸痛的胳膊也舒服了不少。他正微眯着眼睛享受她的温软,听得她说话就睁开了眼睛,见得她低垂着眉眼,一脸的心疼之息,他一时心里一滞,连她的话也忘了回。
梅拂晓发现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抬起头看他一眼,这一看就心里一慌,林曦神色有些呆呆的,一双精致修长的眼睛正看着她,眸光澄澈轻软,像是蕴着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