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听得头疼,锁紧眉关,脸色像吃坏了肚子一样不好:“不不,夫人您误会了。”
雨女怔了怔,压低了声音:“难道是原因出在连上将那儿?是他拒绝了结合?不像啊,连上将应该很爱你才是……”
荒十分诧异:“此话怎讲?”
“元帅不知道吗?你失踪期间……”
她说到一半,就有通讯器默认的铃声响了起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对话不得不中止。荒看了一眼对方的名字,接起来:“在哪呢?”
那边没有回应,像是主人按错了一样根本没人在听,然后啪的一声就被掐断了。
雨女很聪明,知道荒这口气应该是对着一目连说的。她长了个心眼,觉得这二人的关系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连上将这是按错了吧,许多人把通讯器挂在小臂内侧,确实很容易刮到……夫君也喜欢这样呢,呜呜。”
荒连忙递过去一杯热茶,希望她别再哭了:“或许是吧。你刚才说的什么?”
雨女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告诉他:“或许这事还是你问连上将比较好……”
事到如今,荒想到一目连一直以来的态度,心中竟然有了个大概轮廓:“你说吧。”
雨女见他坚持,态度坚定得像在签署手术同意书,自己也猜不透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她是真心想帮这个忙,所以心中倍感折磨,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作出决定:“不是什么大报社报道的新闻,就是个抢不到大头条的杂志社。起因是杂志社的编辑是从你军校时期就开始粉你的忠实粉丝,想为你四十九日忌送一束花,想到第49天可能人很多,第48天就去了,结果看到连上将靠在灵堂前睡着了。”
“……什么意思?”
“其实没什么,就是守灵。”
对于普通伴侣间守灵的行为其实并不奇怪,但是你们并没有结合啊。当然,她这话没说出去。
这听起来实在有些诡异,荒几乎想拿出手机查查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他突然想起来,前年他一位哨兵朋友的葬礼上就有位向导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他们感情并不算太好,生前也并未正式结合,守灵也就象征性地守了七天而已。
守灵48天是什么概念?
一个半月,成日与一樽棺材作伴,为一个死人添饭,为一缕亡魂烧纸,想着那人生前的事情入眠,醒来继续面对他的骨灰盒。
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一目连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使得他也就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实际上一目连对他的死很难过伤痛呢?做戏做了48天,这显然不是一位前途大好风光无限的“未结合”向导上将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做戏这个可能性一开始就排除在外了——谁做戏会找这样一家杂志社合作,嫌事情炒得太大了吗?而且那个编辑荒认识,自己的朋友怎么会配合做这样一出戏,他不信。
也就是说,一目连……
警钟在荒心头敲响,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太阳穴阵阵发疼都感受不到了。他没什么去细思其中背后深意的闲暇,忽然一根神经揪住了他,一股不寒而栗的不安涌入心头。
他对危险的直觉一向很准,这种无名的不安从方才接到无人应答的电话时就一直颤动到了现在。
他起身,连脱下的外套都忘了穿走,一把抢过雨女放在空凳上的望远镜。
“荒元帅!”雨女不明所以地叫道,他却连回应的工夫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半天打不到的士,直接抢了辆别人的车,踩着油门就冲了出去。那司机吓得连挣扎都忘记了,只顾着拍照发微博。
——通过望远镜,他看到那偌大城市里他最熟悉的建筑物正置身在滔天火海之中。
是他的家。
他拼命地打着一目连的电话,足足闯了三个红灯,回去大概驾照都要被吊销了。他没想那么多,他大多时候都不会想那么多,他只知道太阳穴突突在跳,他敏锐的五感几乎要变得尖锐起来,听到有人朝他鸣喇叭的声音都会暴躁得想要踩着油门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