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鸾蹙眉问:“这儿有什么好?”
他住久了霓虹贯夜的大城市,习惯了快节奏与高效率带来的充实感,而这南方小镇养了太多疏懒的人。
泡茶、调香、绣染、细磨手艺活……这些事情,短如十天半月还能算作一项消遣,长达一年两年,无异于虚度光阴。
他实在理解不了落昙镇的吸引力。
突然间,郑飞鸾神色遽变:“是因为戴逍?”
你想和他在一起?
何岸张了张口,想否认,可不知怎么心意一转,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郑飞鸾以为他是默认的意思,当场急了,按着他瘦薄的肩膀,低声吼道:“何岸,你爱的人是我!四年前你还在渊大读书的时候,爱的人就已经是我了!何岸,你别犯糊涂,你记清楚,你这儿——”
他一戳何岸的心口:“这儿装的只有我!”
字字愠怒,掷地有声。
何岸“噗哧”一声低头笑了,笑过以后抬起头,轻轻淡淡地问他:“一辈子又不是只能爱一个人,以前爱你,现在爱他……不可以吗?”
“但你在骗我。”
郑飞鸾逼近他,直勾勾望着,似海深情中多了几许不甘的狠意:“那个戴逍,他根本连标记都没有给你。”
措手不及间,他只觉得鼻子一痛,同时嘴唇被什么撞了一下,软软的,带着清苦的茶香,紧接着有一股热气缓缓吹来,扑到了他脸上。
郑飞鸾愣在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何岸在吻他。
奶茶铺的一帘绿萝后边,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何岸在吻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质感却没有变,一如曾经那些抚慰过他的夜晚。
Omega的唇瓣有一点儿凉,不过仍然是柔软的。
郑飞鸾被零星的铃兰香诱惑了,顾不得心里还有疑惑,顾不得多问一声为什么,迅速沉湎其中,反客为主,伸手揽住何岸的腰与颈,把舌头探进去,勾住了激烈含吮,发出粘腻而暧昧的声响。
心脏跳得很快,嘭咚嘭咚,犹如一串越敲越急惶的鼓点。
他喜悦得止不住颤抖。
认真说来,何岸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能有什么隔夜仇呢?
又有什么夫妻宿怨,不能在缠绵的亲吻里一笔勾销?
等终于吻得满足了,郑飞鸾长舒一口气,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向了何岸。但是,当他看清何岸的眼神的一刹那,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彻骨奇寒。
何岸根本就没有动情。
那双眸子不见一丝星火,生得有多漂亮,就有多死寂。
郑飞鸾怔了很久,才读懂了这一种令人绝望的死寂——它不像一截受潮的木头,今天引不燃,等明天烘干了,总有机会能引燃。它更像一拢早已燃尽的炭灰,烧过了,吹散了,就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