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卫长风的表现也太功利了一些吧?升他为百夫长他没什么表示,得到朱将军表扬和一千两银子就这么高兴?就算你心里高兴,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不好?
他的笑容开始变的有些扭曲,淡淡的说道:“卫百夫长,这一回你得了朱将军的表扬,又得了赏银,以后还当努力多建功勋才是。”
卫长风立刻意识到赵自安话里有话。怎么,不提他升为百夫长这件事了?他微一思索,已明其意,当下答道:“将军,末将能够升职受到表彰都是好事,但末将最高兴的,却是这一千两赏银。”
赵自安苦笑了一下。
卫长风,你傻了?这话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说来干嘛?
“那么,恭喜你发财了。”赵自安的话里已经带着讽刺。
“可惜,这财末将发不得。”卫长风答道。
“嗯?”赵自安眉毛一扬,大是奇怪,“为何发不得?难不成还有人和你抢这赏银不成?”
“当然不是。”卫长风答道,“只是,末将这笔钱,要散给兴城来的难民和那些末将指挥过的手下。”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兴城百姓逃难至此,却身无分文,只能沿街乞讨,有些已经饥饿将死,末将指挥二百士兵拦阻敌军,最终只有七八人幸存,其他士兵皆已战死。末将本当与他们同死,却为救人而逃脱,末将心中,一直有愧。这笔赏银,正好散发给兴城的难民和战死将士的家属吧。”
赵自安的心中很是感动。
他自问不算是一个大公无私、两袖清风的将军,虽然没有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举,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多多少少的,他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他还不至于把良心全都抛到九宵云外去。卫长风现在这一番话,让他的良心有些触动,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很好。卫百夫长,这件事,你不妨找白参将去商量一下,让他帮你处理,我。。。。。。嗯,就不插手了。”
卫长风答应一声,转身出帐。白起已经升为参将,赵自安让他与白起商量一下,他自然要听,不过,他心里对赵自安这一番话仍是有些奇怪。
他既然当着赵将军的面表示将此赏银散给兴城难民和阵亡将士家属,自然是想赵将军亲自操作此事,花花轿子人抬人,赵将军散发此银,落了个好名声,卫长风也算还了心债,这是一举两得之事,不知赵将军为何说不参与?既然不参与,那就干脆不加理会,让卫长风自己想办法好了,又为什么让他去找白起商量?
他带着这一串的疑问来到白起的帐前。
白起帐前,汇报、请令者来来往往,不断出入。卫长风知道白起正在忙着新兵编伍之事。兴城失守,四下的城镇都大感不安,朱将军一边向朝庭请援,一边招收新兵入军。其时世道混乱,生存艰难,许多人无可谋生,为了一口饭一点军饷纷纷入军,比如兴城来的难民就有一些因此参军,自然,当中也不乏热血之士,胸怀为国为民的壮志参军。这些新兵有许多编入了赵自安一队,赵自安就将这件事交给了白起来办。白起好象天生就是打理这些琐碎之事的材料,别人对这些编伍、训练之事都感觉着头大,白起办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不过,这可不意味着白起不忙,这些事任是谁来,也要忙上一阵的。
卫长风在一边等候着,直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没了请令者出入,于是来到帐前报告。
白起才忙完了这些琐碎之事,正在喝水,听得帐前是卫长风的声音,连水杯都来不及放下,抢步上前打起帐帘笑道:“卫百夫长,是不是在帐外等了有一会儿了?”
卫长风不由一笑。
白起虽然身在帐内,却消息灵通,自己升为百夫长这事他才从赵将军处得知,这前后脚的功夫白起就知道了,而且一听卫长风在自己方才忙完时就来到帐前,立刻就猜到卫长风应当是一直守在帐外相候,果然是心思机敏。他向白起拱手为礼,进入帐内,白起向一边的椅子一指,二人落坐。
按说,白起是参将,卫长风虽然升职为百夫长,但上面仍有小都统、大都统两级,卫长风理应站着汇报才是,就算白起请他坐下,他也应当至少客气一下。但是,自兴城前的阻敌血战,二人互相之间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感觉谁都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彼此却都感觉得到对方也是这种意思。所以人前卫长风对白起极是尊敬,但在无人之时,却很有些随便。而白起对卫长风的这种随便也很是高兴,要是卫长风来个公事公办,白起反而很有些不爽。
卫长风落坐之后,就把与赵将军相谈的事说了一回,又谈及赵将军让自己来找他商量赏银分发事宜,一边说,他一边看着白起。
白起看着卫长风的眼神,微一思索,已经明白卫长风的意思,他看了看帐门前,轻声说道:“卫百夫长,你想问赵将军为什么这样做,是吗?”
卫长风点了点头。他猜对了,看来白起明白这中间的关节。
白起轻笑一声,声音压的更低了:“卫百夫长,赵将军这算对你很是大度了,因为你给赵将军出了一个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