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十六岁。”
“才十六岁,为何会落魄成这样!”
洛时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实交代:“按照宋国律法,奴家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户部每年都会派很多胥吏下来,逼迫我们嫁人,不嫁就抓到牢里,家里人也不放过。”
宋律:女十六不嫁,家人坐之。
如张屠户一家,女儿十七岁,按照律法,家里人会被囚起来,待女儿被嫁出去,他们才能被放出来,而嫁给谁,都是官媒说了算。这就是宋国所谓的法律,毫无道理可言。
“有多少胥吏来抓人?”爽朗的声音插话问。
“大概有十几个。”
“十几个?整个衙署里的胥吏怕是都下乡了,那谁去城里公干。”爽朗的声音有些爽朗不起来了。
“贵人有所不知,官媒也是欺软怕硬,每年这个时候只抓乡下姑娘应付户部,不曾涉及城里人”
“其实官媒本也不坏,平时很和气,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就变得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洛时节又补充道。
“你这姑娘,说话倒是伶牙俐齿有趣的很。”
爽朗的男子又对没好气的同伴嘀咕了两句,对方被他劝的冷笑了两声。
姓刘的都不是好东西,都逼着他出血!
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拿出药盒子,取出一颗给他,他又转手放到洛时节手中。
少爷本想说什么,洛时节才不给他后悔的机会,拿到药就丢进口中。
他冷下脸,把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爽朗男人再次给她搭脉,微笑道:“见效了,估摸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见到明显效应。”
洛时节闻言,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男人又对她道:“只是我们还有急事处理,不能陪你久待。”
又犹豫着说:“我是定不会带你走的,这个少爷虽有钱,却也没有权力私下养姑娘。”
洛时节连忙叩头回答:“我有家,不是流民,我可以自行回家,两位贵人尽管便宜行事,不用管我。只是不能侍奉二位贵人,日后若有再见之日,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两人遂离去。
冰天雪地里又只剩下洛时节,她紧张地坐直了身子,连手都不自然地握紧了,丝毫没有感觉到雪花已经打湿了她的脸和头发,雪已经在她的斗篷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等待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似乎感觉到眼皮外有光线流动,她紧张又害怕地睁开眼。
看了看冰雪覆盖的山坡,灰蒙蒙如水墨晕染的天空……小姑娘低下头去,眼眶里有久违的泪水,她擦了擦,又擦了擦,捂住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