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并不漂亮,小眼睛大嘴唇,一头短发。一开口还带一腔叶茗不怎么听得懂的南方口音。
“茗茗啊,真乖!”
叶茗低头,继续玩自己的衣襟。
二姑见事毕便又拉着叶茗回到药房。刚站定,叶茗就见父亲迎着冬日午后细碎的阳光走了进来。他满面笑容的来到叶茗面前,将她同往常一样搂进怀里,揉揉她细软的头发,低喃道:我的乖蛋蛋女儿。
那一瞬间,叶茗所有的不安与恐慌都被父亲温暖的手掌和怀抱安抚了下来。
闹哄哄的喜事办完后,日子回归平静。
时光匆匆,转眼几年便一晃而过。继母已经完全融入进这个重新组建的家庭。
她勤恳开朗,还有一手绝佳的厨艺。叶茗和继母的关系也从最初的陌生到无话不谈,每天“妈妈”长“妈妈”短。小学那几年,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亲生母亲。
初中后偶尔一次和继母赶集回来,她发现继母回家闲聊出去又花了多少钱时,通常会把价格稍微给父亲说高一点。这件事叶茗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人其乐融融,这点小事何必斤斤计较。何况钱就在抽屉里,父亲也从不过问取了多少,又花了多少。他在乎的从来不是金钱,而是继母对他们的好。
不过发现这件事以后,叶茗自己平时多留了个心眼,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话都说。
几年下来,继母的好名声传遍了整个镇子,更别说邻舍亲友之间。
父亲离世的那个早晨,在被送去医院之前,他面如金纸的躺在药房的炕上。
在继母去后院之际,他把叶茗唤来身前,轻声交待道:“茗茗,你小卧房的书柜里有一张存折,记得取上。存放药的库房有一个纸箱里有一万现金,是给你继母准备的。那是前年给你哥买房子借的,你要记得还给你继母。”
父亲闭着眼睛躺在炕上,顿了顿又说:“你好好看家,医院就别跟去了。”
那时候,呆愣愣的叶茗并不知道父亲其实是在交待后事,只是傻兮兮的应道:“我知道了,爸爸。”
很快,父亲便被赶来的表叔背上救护车。他离开时,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叶茗,最后的一抹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绽放,他微笑道:“蛋娃,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下午三点,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心慌的来回打转的叶茗接到了大姑叶燕清的电话。
“…茗茗,你爸…你爸不行了………”
叶茗脑袋“轰”的一声,突如其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把她炸的脑袋一片空白。
电话是怎么挂断的,她忘了。她只记得反应过来的她跪在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上不断磕头。那时候,她乞求奇迹,乞求上天能把父亲还给她,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下午四点,父亲回来了。只是天不遂人愿,并没有发生奇迹。
父亲是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从头到脚都盖着一层白布。只有手臂软软的垂落在担架外面。
叶茗没有哭,她只是站在院子里傻傻的看着忙出忙进的人们。她连停放父亲的上房都不敢靠近。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这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啊?早上起床还好端端的父亲,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她想不通。
直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叶茗穿着孝服跪在布置好的灵堂里。她望向刻有父亲名字的牌位和牌位后他红底白衬衫的遗照,才明白父亲是真的离开了。
他的身体就在灵堂后面,仅仅几步路而已。
原来生离死别并没有远隔山川,而是近在咫尺。
当天晚上,前来帮忙的人散尽后,家里留下来的只有姑姑姑父、继母、叶茗。哥哥叶衡是第二天晚上才赶回来的。
大家聚在一起,叶茗没有任何防备,把父亲临行前的嘱托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都和盘托出。房门上的钥匙也都交给继母保管。
没想到,就是这个无心的举措给后来埋下了祸根。
七天白事办完,晚上全家人又坐在了一起,准备商量以后的事。
这次人更多一些,除了大姑他们,二姑小姑大伯,还有堂姐堂哥等都在。
扣掉办白事的花费,存折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加上之前卖的玉米的钱,总共下来是三千多块。大伯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部交给了继母。
此外,姑姑、堂姐他们为了让继母安心,还给继母额外给了点钱。具体多少,叶茗并不清楚。
本以为什么都交代明白,此事就此结束,不成想新的祸乱才刚刚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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