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帮孟仲阳换了一张纸,他继续书写,周泽收起心思,站到孟仲阳身侧。
“见我挣扎,有人按住我,解释过后我才知晓,恩人是船家,他们现我飘在水上,身上都是血,醒来那日,已经在船上昏睡了十几天。
不过船家不识字,无法沟通,当船靠岸的时候,他下去要准备补给,我等了很久没回来,我想找人问这是哪儿,又是比划,又是地上写字才知晓,那是广元县。
我想借纸笔,写出合江的地名,不过没人帮忙,毕竟遇到的都是船夫,也不可能随身携带纸笔。
不过再回头,我已经找不到恩人的船,无奈之下我捡了木牌,用指甲抠出合江两个字,一路问询,一路讨饭往回走,走了七个月才回到合江。”
孟仲阳写的不快,如此平淡地讲述,仿佛是别人身上的事儿。
周泽侧眸看向薛平,指着孟笑奕的名字。
“此人之前是否查过?还有孙姓的秀才,你们可知晓?”
薛平摇摇头。
“孟仲阳之前写的字迹我们无法看清楚,名字我们理解的有误,不过孙姓秀才查过,绵水县只有一个姓孙的秀才,已经年过三旬,在绵水县开设私塾,今年未曾离开绵水县。”
周泽微微蹙眉,孟笑奕的那个友人,很可能是杜撰的,不过这个孟笑奕还是可以查一下,毕竟是孟仲阳同窗。
“孟仲阳你说与孟笑奕同窗,是在何时何地一起读书的?”
孟仲阳换了一行,赶紧作答。
“三年前,父亲还在世,我曾去泸州书院读了一年,与孟笑奕就是那时相识的,只知他是绵水县人,家境贫寒,离开泸州书院后,我们也一直通信来着。”
听到这个,周泽眼前一亮。
“书信可还保存?”
孟仲阳点点头,从怀中摸摸索索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摞信笺。
周泽赶紧拿起来信封,上面抬头写着:敬烦费神转缴合江县南街北秀才孟仲阳。
落款是,泸州书院孟笑奕寄。
信封上没有别的特殊标记,字迹洒脱笔锋犀利,再看了几个信封,上面的落款,除了泸州书院就是绵水县。
周泽抬眼,追问道:
“孟笑奕一直在泸州书院读书,还是跟你一样,只是去求学一段时间。”
孟仲阳早就准备好书写,这会儿用着还算便捷。
“孟笑奕在我之后离开泸州书院的,在泸州书院求学了一年半,他回绵水县就是将家中能变卖的都变卖了,这才与我相约,一同赴京。”
一时间周泽有些沉默,临时起意?
周泽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周泽心头。
“那孙秀才的相貌,你能描述一下?
比如身高,他比你高还是矮,胖还是瘦,肤色白皙还是黝黑,脸上手上是否有明显的特征,痦子疤痕都行,口音是哪里的?”
这回,孟仲阳停顿的时间有些长。
似乎是认真的回忆了一番,这才动笔写道。
“孙秀才看起来,比我们年长四五岁,肤色比我和孟笑奕黑些,身高比我矮了半头,看起来比我魁梧,他的右手腕部有一道伤疤,看着十分狰狞。
记得当初一见面,我就被那疤痕惊到,孙秀才特意介绍过,那是儿时木炭烧伤的,经年不退,口音与孟笑奕很像,长相,方脸,眼狭长,眼不黑,鼻直口方。
他有络腮胡,胡须短而卷曲,头极为茂盛,左眉中段有一条缺损,我看着像割伤,他说是猫挠的,现在回想起来,他的长相似乎有些不一样,至于哪儿不一样,我无法描述。”
这句话让周泽一顿,微微垂头。
之前在广元时,何三郎请客被毒死的其中一人,似乎就是连鬓胡子,而且头胡子都卷曲着,眼睛深邃,带着琥珀色,他们似乎是北凉客商。
这描述简直太像了。
不过,这里是合江,是大唐的最南端。
如若真是北凉人,他们来此地干嘛?
案子调查到这里,似乎越来越是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