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八百比丘尼分明一直都是知道的——鬼舞辻无惨是傲慢而又自我,永远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也永远不会发自内心地理解和关心任何人的存在。
他本就是这样的,是狰狞而又残忍的恶鬼。
但八百比丘尼却深深地将他的身影刻在自己的视线内,将他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在做着怎样的梦呢?”
这样的问题令鬼舞辻无惨在对上她的目光时忽的平静下来了,他之前也听到过这样的问题,也是从她的口中被说出来。
但那时候的问题,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黑死牟的。
在最后的时刻,黑死牟大抵是重新变回了继国严胜,那个曾被他自己亲手放弃、亲自扭曲的,弱小的人类身份。
但鬼舞辻无惨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甘愿放弃强大的力量,放弃永生去追求着其他的东西呢?
鬼舞辻无惨在做着的梦,是永生不灭的梦——正如八百比丘尼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但八百比丘尼却在渴求着死亡,前往那些人类的终点。
“无惨,”她忽然这样唤他,声音温柔语气亲密,八百比丘尼似乎想到了很高兴的事情,虽然现如今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该高兴。
鬼舞辻无惨忽然心生寒意,能令八百比丘尼觉得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呢?
她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着的东西,在今日刚见面的时候,她说过的,她说已经找到了……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那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八百比丘尼找到能让自己获得死亡,能让自己前往黄泉,去和她思念了上千年的安倍晴明见面的东西了吗?
初始之鬼的瞳孔里深深地刻印着这样的想法——在他眼里属于八百比丘尼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甚至在她的心底里深藏了上千年,伴随着另一个男人的回忆,被她长长久久地埋在了最隐秘的梦境里。
【八百比丘尼,就是在做着这样的梦吗?】
一想到这样的事实,鬼舞辻无惨便遏制不住心底里阵阵升腾而起的怒意,他不想再和八百比丘尼多说——起码此刻不再想了。
鬼舞辻无惨将会在今夜覆灭鬼杀队,这是他坚信着的事实,也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来到了产屋敷的宅邸。
他会在解决完鬼杀队之后再把她带回无限城,从今往后她再也不需要思考哪天的天气更明朗,也不需要去琢磨哪夜的夜色更美丽。
而他们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说清楚她在做着怎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