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警卫上来一左一右抓住霍今鸿的胳膊,霍岩山抽出手来兜头一个巴掌扣在他的脑门上,因为心中悲愤足足用了八九成的力。霍今鸿被拍得两眼发黑,仰面从对方身上滚下来,这时又听见邵天喜在一旁喊:“白副官!白副官你没事吧?”他气疯了,也急疯了,哇哇大叫着扑回去一口咬住霍岩山的小臂,任警卫怎么拉扯敲打自己就是不松口。最后是郭朝江与其他两人合力把他头下脚上的拎起来才成功使二人分开。霍岩山小臂上血流如注,差点被咬下半块肉,而霍今鸿被拉开了面朝下按在地上,一口气没缓上来,就这么嘴里喷着血沫子晕死过去。一场闹剧把宅子里的人都吓得不轻。短短几分钟工夫伤了三个晕了两个,没晕的那个正在摔东西,大发雷霆。军医还在老家休假没有回来,郭朝江只能叫人上街去找大夫,勉强安抚下霍岩山之后又打电话给付聘,叫他“多看着些”营里的事。这些事平时都是副官在做,郭朝江体会到白项英的不易,特地抽空去关心他的状况——其实是巴望他快点醒过来好搭把手。邵天喜把白项英架回卧房之后就一直守着没走开,他是个不顶事的,光着急没主意,等郭朝江问了才说白副官一直没醒,好像在发烧。郭朝江起先还以为是普通风寒,等到了床边一看才发觉不对劲。迟疑片刻,他擅作主张解开白项英的领子,看清胸口的伤痕之后又不动声色地原样扣好。“你就在这儿看着,要是醒了就给他喂点水。”“要不要叫医生来?”“先就这么着,等我请示司令之后再做安排。”医生到了之后简直不知道该先看谁,最后按照霍岩山的吩咐,先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随后被带去禁闭室给霍今鸿检查伤势。禁闭室就是间普通客房,因为霍岩山让人把他关起来反省,“不反省就死在里面别出来了”,因此警卫们临时收拾出个地方充当“禁闭室”,条件并不算非常恶劣。反省有一定的困难,至少现在不可能,因为霍今鸿看上去情况不太好,从被抬进来到现在毫无动静,让人不禁担忧是不是被拍坏了脑子。医生仔细检查一番后称没有伤到脑子但是伤到了脸,下巴上可能要缝针,其余地方则是需要静养。郭朝江把医生的话转达给霍岩山,为了抚平对方的怒火故意把伤往严重了说。后者不为所动,因为他自己手上也要缝针,而且要比霍今鸿那裂了的下巴多缝好几针。“缝!该缝哪缝哪,妈的……最好把嘴也给我缝起来!”晚上七点多钟,霍今鸿在铁皮床上悠悠转醒,身体像被拆了重装似的疼痛难忍,尤其是头和脖子连动都动不了。守门的警卫听到动静进来给他送了两个馒头。这算是救济粮,因为霍岩山并没有说要给他准备晚饭。霍今鸿也没什么胃口吃。他很快从警卫嘴里得知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脑袋被打成猪头三,需要静养半个月才能出门见人的现实。房间里没有镜子,脸具体肿成什么样他也看不见,但疼是真疼。“白副官怎么样了?”“不清楚,我从下午起就在这儿。”霍今鸿没再多问,解开衣服查看自己的前胸和肩膀。被霍岩山踢打的地方阵阵发痛,但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这下我跟哥哥一样了。”他自嘲又欣慰地想。又过了半晌门外传来脚步声,几句交谈过后郭朝江推门进来。霍今鸿早就知道来人是谁,还听见他问守门的警卫“小霍怎么样”,得到答复之后说“你去吃饭吧,我替你看一会儿”。郭朝江是霍岩山的贴身警卫,又是警卫长,虽然平时对自己不错但到底算是霍岩山的心腹,这时候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话要说。霍今鸿略为戒备地看着他,不说话。郭朝江自行拖了把椅子坐下,从怀里摸出根香烟,接着又摸出根,往前一递。霍今鸿没有接。“学校不让抽?”“不是……”哥哥说“香烟是大人用来消愁的东西,小孩子抽什么”。他想当哥哥眼里的小孩子,所以不抽烟。可现在他不得不长大了,小孩子是永远没有办法保护大人的。霍今鸿接过香烟,借火点着了夹在指间。郭朝江往地上吐了口白雾,闷声道:“你是为了白副官对司令不敬的?”“是又怎么样?”“你不该管这些的……司令对他有恩。”41乞怜白项英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警卫听到动静也没有进屋查看,直接跑去通报了霍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