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代理男主人赵慈打包了一堆垃圾,表示他该告辞了。
一头扎进爱河里的尚老爷,依然没有回家,而他觉得再陪着尚云熬下去,也是枉然。
无论时间早晚,程策总归要留下来。
赵慈知道,反正一会儿睡在她房里的,又不会是他。
然而,可能是牛头山往返了一趟,中暑累着了,今夜程策的状态委实不太好。
自打进了门,他就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他出了不少虚汗,精神萎靡,脸色煞白的,打打杀杀的动画看到一半,居然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他很快陷入昏迷,枕着尚云的肩膀睡得死沉,模样不大对头。
她担心他,又摸额头又捏手的,好容易弄醒了,她问他要不要去楼上躺着。
不用。
或者我给你量个体温,好不好?
没必要,我没发烧。。。。。。我们就这样待着,挺舒服的。
彼时赵慈安然地咀嚼薯片,对此种情情爱爱的画面视若无睹。
他比一潭死水更静,亲眼瞧着她和别人靠在一起,只以为都是假的,是在看爱情电影。
他的心那么大,或许是因为答案早已握在了手里。
赵慈觉得这份踏实感无可比拟。
他完全体会不出妒忌,他心里连半点波澜都没泛起来。
在玄关换好鞋,赵慈甚至主动抱了程策一下。
他关切地说最近天气挺奇怪的,务必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害了病还怎么拖家带口去徒步呢。
“真的大程,瞧你这张脸,在牛头山见鬼了么。”
“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你听我说,有吴道长帮忙,张叔这回就稳了,四十岁之前保准能请上喜酒。”
“谢谢,承你吉言。”
程策眼下发青,表情阴阴的,魔怔了似的瞪着赵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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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满怀憧憬的程策什么大事也没干成。
早晨上山时,他是人,下山时他是鬼。
在牛头山度过生不如死的几个时辰后,如今只要想到那间道观,他就心里发怵。
程策忘不掉院外天旋地转的树林,也记得一切终结后,他终于忍不住趴在卫生间的水池边,弓着背剧烈呕吐。
他双膝发软,直到把胃都挖空了,也没能止住那份恶心。
回城的途中,程策仰着脖子靠在座椅背上,闻着车窗外呼进来的热风,错觉自己已是个散了架子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