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殿上,一片安逸。
萧远夏近来喜欢上了写字,每日逗逗小黑,再在案桌前坐上半日,写上许多的字帖诗句。
而无一例外的是,诗句的最后落款,皆为姜离二字。
日头逐渐炎热,萧远夏垂目看过自己写的最后两字,许久没有回神。
直至外头传来脚步声,他略略收回神绪,抬眼看向来人。
“二皇子。”女子欠身。
将毛笔搁下,萧远夏抬手揉了揉自己脖颈:“如何了?”
“公主为了寻玄机阁的人,已经有了自残行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柔福。
“杨未思那处呢?”
“皇后娘娘处如常未有异样。”
“给萧雪的药,可记住按时让她服下。”手里重又摸上了腰间的玉骨扇,萧远夏没有打开,而是于手中把玩了一圈。
“奴婢谨记。”柔福清冷应声,“那…玄机阁之事?”
眉眼微微压低,萧远夏的视线重新盯住纸张上的姜离二字,嘴角魅笑一点点浓郁:“由她找去。”
“是。”
“若真的寻来那日,”萧远夏鼻中格外轻息哼了一声。“她的眼,便该彻底瞎了。”
萧远夏不会忘记的是,姜离在栖凤殿地下被打到濒临死的那一身伤,他会替姜离讨回来,萧雪也好,杨未思也罢,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这一次,柔福并未即刻应声,似是犹豫了一瞬,才是浅浅应道:“是。”
……
萧知归和萧流云到达蓬莱都东部角落已经近七日了。
不知是帝王之子的威信,还是两人的确足够的能力,连着通宵了三日,两人竟也是将暴乱一事给处理得极好。
这算得上,是头一次,没有萧远夏在,他们两人携手同心做好一件事。
夜深,萧流云一人爬上了所住高楼屋顶。
许是因为干旱的缘故,空气里,似都是略略浑浊的尘土味。
手里拎着一小坛酒,萧流云站着扫看过周围的矮房建筑,心里微微酸着,一个回身,在屋顶上躺了下来。
那坛酒,被他攥着置于腰间,仰着头,他看向空无一朵云的天空,稀疏的星星散落着,清清冷冷。
心头的酸涩不知怎的忽然渐浓,萧流云摸着黑将酒坛打开,抬手就往口中送去。
“六哥怎的喝酒也不叫我?”酒刚入喉,只听得屋顶的瓦片被人踩着发出声响,来人嗓音轻快。
萧流云只诧异了一瞬,旋即笑得爽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喝酒。”
萧知归眼眸子骨碌转了一圈,在萧流云身旁坐下:“六哥从前不是向来说酒大伤身,怎的今日也起了酒兴?”
萧知归的手里,也拎着一坛子酒。
“只是有些睡不着罢了。”萧流云扬手,示意和萧知归碰酒坛。
“这处的事情六哥还是不放心?我瞧着他们不过是想多要些安置身家的银两,二哥说的对,若有安置之财,他们自然不会多生事端。”
萧流云大口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视线再度去看天空:“只是在想,如今这星夜,似是没有幼时好看了。”
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天上,萧知归略略歪头,笑得爽朗:“哪里不同?都还是蓬莱都的天。”
好一会儿,安静在两人间满溢。
萧知归的笑意,在看了片刻的天空后,缓缓消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极为细微落下:“六哥,我想小梨花了。”
萧流云一直未有动作的身子微微侧过,布料摩擦响起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安静:“安合,大概也在看这片天。”
侧首深深看过自己的六哥,萧知归眼眸在这片暗色中亮晶晶的:“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