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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撰写经营企划的时候,姜韫宜就考虑过花版创新的问题。
就她这几日所见,云桥镇本地的老一辈的确对十一号的蓝印花布保有一种老派情怀。
但正如银器店老板,一张手帕便可抵岁月悠悠,这部分群体的消费能力实在有限。
情怀与热爱是把布坊开下去的支撑,却不会成为业绩蒸蒸日上的背书。
对于许多年轻人而言,尤其是外来旅游的年轻人,此前或许从未听说过或是亲眼见过蓝印花布。他们并不知道古时,看似寻常普通的“浇花布”也曾有幸福美满的吉祥寓意,而用蓝白相间的布匹裁制的衣裳,又于万千青黑粗布衣衫中脱颖而出,为清苦生活增添几分明亮色泽。
外婆手里的姜家布坊联系起云桥镇的老人,现在姜韫宜接管这里,她希望布坊能够和蓝印花布一样,长长久久地越过时间的维度。
下午听到的那句“土”,姜韫宜到底还是上了心。
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但只要一想起花版上的桃树,便难得生出一点怨怼,责怪外婆将布坊仓促地交给她,责怪那个年轻人不识货。
但归根到底,是姜家布坊真的老了。
蒙了灰的过时了的花版,旧了的布料和染料,就连后院的晾布架都会咯吱咯吱地响,仿佛机器的某处零件生了锈斑。
姜韫宜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开始着手新花版的设计。
云桥镇冬日的夜晚,像下过雪一般寂静。
布坊内漆黑一片,唯有二楼东侧的卧室亮着灯,冷白灯光被厚重的遮光帘滤成柔和朦胧的一团光晕,从街对面向上看,好似起了雾。
她戴着防蓝光眼镜,咬着铅笔,面色凝重。
暹罗猫半睁着眼睛趴在桌边陪读,偶尔充当暖手宝,被姜韫宜摸两把背脊上的毛。
姜韫宜把查找网页改为筛选图片,回车键一按,屏幕上很快弹出一整页蓝印花布可使用的素材。
贺旻章懒散地耷拉着眼皮,随着进度条滚动浏览起页面上的图片。
“喵呜——”好丑,他嫌弃地移开目光。
然而没过多久,刷新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姜韫宜拖动光标,停留在右下角的一张图片上。
那是一张工笔花鸟画。
画面中央绣球盛开,聚起一片花团锦簇,花朵之间寥寥几笔勾勒出枝叶的轮廓,其上有雀鸟振翅而来,斜向下的俯冲姿势与努力向上生长的花团相衔,营造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初夏盛景。
“喵!”
暹罗猫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摆,戳了戳姜韫宜的胳膊。
“怎么个意思?”姜韫宜被莫名激动起来的发财吓了一跳,手腕微动,光标在那张图上圈了圈,“喜欢这个?”
“嗷喵!”这是我的画!
贺旻章竖起耳朵,仰起头看向姜韫宜,谧蓝的眼底似有催促之意。
姜韫宜点了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页面跳转进了市立美术馆的网站,在美术馆展示的画作详细信息中,标注了创作者的姓名——[贺旻章]。
移动光标至姓名处,便能看见画家的个人简介,譬如本科毕业于国美,研究生远赴海外留学深造,是青年画家中少有的国画学者,再比如他最擅长的方向是工笔花鸟。
总之,传闻中舍己救人的贺老师十分优秀。
简介之后另起一段,写明这幅绣球是贺旻章某部系列作品中唯一一张工笔花鸟。在这幅工笔之后,他罕见地以油画艺术的形式,完成了整个系列的创作,并为它们取名为《限时狂想》。
油画颜料更加厚重而富有立体的质感,色彩几乎未经水稀释,因此能够呈现出更鲜明直白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