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城很大,花灯会上人潮人海,沈玉寿贺青山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一会往前一会往后,一会回原地看看。
月亮渐渐升高,二人脑门上淌出密密的汗水,不详的预感在内心升腾。
怕是出什么事了。
两个时辰后,街上观灯的人渐渐散去,做买卖的也都收摊回家了,沈长林还是不见人影。
“玉寿,我们回府学看看吧,或许长林已经回去了。”
“好。”
沈玉寿点头,麻木的跟着大家往府学走,但他内心十分清楚,长林不是那种抛下同伴,一声招呼就不打便走的人。
该怎么办呢?
沈长林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买几个糖油酥饼,竟被一掌敲晕,然后浑浑噩噩的架着走出主街,塞入马车,最后捆上手脚,关到了一间不知方位的房间里。
这是被绑票了?
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蹭掉脸上的黑布条,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从破烂的窗户纸里漏进来,让房间里勉强不算伸手不见五指,但要看清陈设,还是十分困难,于是,沈长林缓了好一会,才蓦然发现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人。
沈长林一惊,魂都要吓飞了,下意识的踹了那人一脚。
也是这一踹,被敲晕的林月贤缓缓苏醒,同样惊恐的观察四周,以及那踹他的人。
沈长林的心扑通狂跳,大脑飞速旋转间,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松木熏香味,他努力的用被捆绑的双手扯掉嘴里的破布条,活动着被压麻的舌头:“林月贤?”
他熟悉的熏香之人不多,印象中林月贤好熏香,身上就是这样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唔唔……”
对面的人给出了回应,想来是他没错了。
可他为何会和林月贤一起被抓到这奇怪的地方,沈长林一边琢磨着,一边手脚并用的挪动,靠到林月贤旁边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团。
“多谢。”林月贤道。
“不客气。”
二人同堂学习数月,说过的话不超十句,在别人眼中,二人是敌对关系,但沈长林其实并不讨厌林月贤,只是他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疏离感,加上身边一群狗腿子张牙舞爪,沈长林便没兴趣同他接触。
“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
“嗯?”沈长林正奋力的挣扎着想要解开手上的绳套,听林月贤这么说,一下愣住,“你知道我们被抓的原因?”
林月贤点头:“我知道。”
他不仅知道,并且在一个月以前,就收到了京城外祖父寄来的书信,叮嘱他要小心安全,不要一个人单独随意走动,原因是皇城局势动荡,三王夺嫡,外祖文彦和祖父林杏城不想站队,却欲置身事外而不得,不慎蹚入了浑水中。
林月贤今年十五,已到了可婚娶的年纪,皇城有人盯上了他的婚事,要文林二家拿他的婚事来换平安,被文家林家的长辈拒绝。
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明着来不得,可能会来阴的,外祖文彦便写信来提醒林月贤,让他小心堤防。
林月贤这些年在景安城一直过得很平安,一时心大,今晚便撇下那些狗腿子一人逛灯会。
“我见你也是一个人,想和你结伴同行。”
沈长林努力的扯出一个笑脸:“我谢谢你。”想到小兄玉寿还在等他,现在一定很焦急很担心,沈长林就很烦,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谢谢你早不找我,晚不找我,要被人逮住强配婚的时候找我,况且,要做联姻工具人的是你,不是我,为何连我也一起抓,对了,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同窗在等我。”
林月贤清了清嗓子:“对不住,他们应该是顺便抓了你,怕你发现端倪吧。”
“……”沈长林挣扎了几下,手上的绳套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遂放弃,“你要被迫联姻了,怎么一点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