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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页(第1页)

左苍狼明白了,说:&ldo;现在就急着杀我?不怕陛下醒过来?&rdo;姜碧兰说:&ldo;呈上毒酒,本宫要亲自看她饮下。&rdo;蓝锦荣端了托盘上来,姜碧兰说:&ldo;你也是个体面的人,还是自己饮下,以免他们动手吧。&rdo;左苍狼说:&ldo;娘娘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毕竟对太子有威胁的是三殿下。&rdo;姜碧兰还没说话,旁边可晴说:&ldo;娘娘别跟她多说,小心她拖延时间。&rdo;左苍狼看了她一眼,拿起盘中杯盏,杯中酒泛着盈盈蓝光,她说:&ldo;姜碧兰,是你害了他们。&rdo;姜碧兰说:&ldo;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rdo;左苍狼点头,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竟也没有什么痛苦,不多时,她慢慢倒地。姜碧兰十指交握,蓝锦荣上前,说:&ldo;卑职这就将她带至皇陵。&rdo;姜碧兰说:&ldo;慢着!&rdo;她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见确实气息全无了,仍不放心,又去试她的心跳和脉博。许久之后,她终于说:&ldo;去吧。&rdo;蓝锦荣问:&ldo;娘娘不前往亲验吗?&rdo;姜碧兰说:&ldo;本宫不能离宫,画月,你跟蓝副统领前往帝陵。一定要亲眼看着左苍狼被铸为铜像,以免违背陛下旨意。&rdo;画月应道:&ldo;是,娘娘。&rdo;蓝锦荣命人用白布将左苍狼裹了,一路扛出晋阳城,来到城郊的地陵。画月跟在后面,刚刚下得地道,突然看见里面有个人。她吃了一惊,定睛一看,顿时失声惊叫:&ldo;薜东亭!&rdo;薜东亭微微一抬下巴,画月旁边的禁卫抽刀向她劈过去。她惨叫一声,顿时一命呜呼。薜东亭上前,接过蓝锦荣手里白布包裹的左苍狼,说:&ldo;其他照旧。&rdo;蓝锦荣应了一声是,将画月换了衣服,铸于陵下甬道尽头。薜东亭扛着左苍狼离开皇陵,来到城东码头,夜色正浓。码头上停靠着一艘渔船,船上坐着一个削弱老叟,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见到薜东亭,他只是将他让到船上。薜东亭把左苍狼身上的白布解开,老叟为她诊脉,许久说:&ldo;交给老夫就好。&rdo;薜东亭说:&ldo;还请姜大夫顺水直下,将她送往益水镇,藏歌会在那里等她。&rdo;老叟当然是姜杏,他说:&ldo;老夫知道。&rdo;是夜,小船顺流而下,离开晋阳城,消失在厚重夜色之中。左苍狼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嘴里一股腥味。她走出船舱,姜杏在船头煎药,外面碧波烁金,夕阳西斜,已是傍晚时分。她回首而望,只见烟水茫茫。旁边画舫之中,有说书人讲《将军传》,说大燕名将,无外乎温离、温砌、左苍狼……那夕阳缠金带赤,披裹着河山。她在船头坐下来,衣绦垂水,橹桨轻响,小药炉咕噜咕噜,沸腾出袅袅轻烟。正是来时杀伐惊世人,去时城郭渐黄昏。☆、终章(网络版完结)晋阳宫中,慕容炎醒来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王允昭跪在榻前,有宫人送来汤药,他挥手打翻。顿时整个寝宫的宫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慕容炎看了一眼王允昭,终于问:&ldo;发生了什么事?&rdo;看他的脸色,只怕是事情不小。他声音干涩,王允昭端了热水喂他,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慕容炎说:&ldo;怎么,现在孤的话,你可以听若未闻了?&rdo;王允昭赶紧说:&ldo;老奴不敢!陛下……&rdo;他想了一阵,还是说:&ldo;只是陛下大病刚醒,一些事,还是等龙体好些再处理吧。&rdo;慕容炎喝了半杯水,慢慢坐起来,说:&ldo;孤应该什么时候处理什么事,孤自己会考虑,不是你该干涉的。&rdo;王允昭咬了咬牙,终于说:&ldo;五天前……王后娘娘以陛下病势沉重为由……把左将军……&rdo;慕容炎说:&ldo;说下去。&rdo;王允昭说:&ldo;王后把左将军赐死,铸进陛下寝陵了。&rdo;慕容炎手中杯盏坠地,碎瓷四溅,他抬起头,慢慢问:&ldo;什么?&rdo;王允昭没有重复,他知道慕容炎已经听清了。他以为慕容炎会有雷霆之怒,但是他只是说:&ldo;孤虽病重,她却并没糊涂,会因为王后一句话,就乖乖被赐死?&rdo;王允昭说:&ldo;可是……老奴派人去陛下地陵验过,陛下……这事,是真的。&rdo;慕容炎慢慢下榻,王允昭赶紧为他穿鞋子:&ldo;陛下,您刚刚醒来,这是准备去哪啊?&rdo;慕容炎说:&ldo;孤不相信。摆驾,去皇陵地宫!&rdo;王允昭说:&ldo;陛下,这夜深露重,外面冷,还是等天亮再说吧。&rdo;慕容炎根本不理他,已然大步出了寝宫。皇陵在晋阳东郊,慕容炎去到该处时,天堪破晓。纵然大病初醒,他却走得很快。王允昭跌跌撞撞地跟在其后,很快便进了地宫。甬道漫长,慕容炎的脚步竟也放慢,王允昭领着禁卫跟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阴暗的地底,再华丽的雕纹陈设也掩盖不了这压抑和凄凉。一路行到甬道尽头,铜门紧闭,兽首衔环。一个人左手提灯、右手执戟,沉默地守卫在铜门之前。很近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铜浆微赤,伸手摸触却格外冰冷。他轻轻抚摸那铜像的身躯,很久很久,才低声呢喃:&ldo;这不是真的,对不对?&rdo;没有人回应,那铜像竟然还微笑着,双眼平视前方,面容宁静而安祥。慕容炎抬手,削去她的尾指。但见那铜浆铁汁之中,女人的尾指已被浇透,却仍隐隐可见经络骨骼。那一瞬间,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将额头抵在铜像肩膀,握住她手腕的指尖剧烈颤抖。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不敢看见他的颤抖。许久之后,王允昭轻声说:&ldo;陛下?&rdo;许久之后,慕容炎站直了身体,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肃:&ldo;走吧。&rdo;王允昭一脸担忧,慕容炎回首,又看了一眼那铜像,说:&ldo;这个人,看似温情,其实冷酷无比。这么多年,来了去,处心积虑,到这一步,也不过是想换孤一场伤心,真是其心可诛!&rdo;王允昭不敢搭话,他盯着那微笑的铜像,说:&ldo;孤偏不伤心,&rdo;他微微抬头,一脸倨傲:&ldo;偏不如你心意。今生就算生不同寝,百年之后,你总算还在这里。&rdo;他挺直腰身,大步走出地陵,再不去看那甬道尽头的铜像。外面天已大亮,他出得地陵,用手挡住突来的强光,从此世界入膏肓。宫里,姜碧兰自从知道他清醒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太子慕容泽跟慕容兑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慕容炎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召见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皇陵。及至夜里,姜碧兰还未睡下,慕容炎已经进来。她上下打量他,说:&ldo;恭贺陛下旧疾尽去,圣体安康。&rdo;慕容炎没有跟她说话,只是一招手,王允昭低着头,捧着御旨上前,高声道:&ldo;王后娘娘,请下跪接旨。&rdo;姜碧兰也不意外,缓缓跪下。王允昭开始宣读圣旨,当听到&ldo;废除后位、贬为庶民,迁居长宁阁&rdo;,她抬起头,望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原来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的恐惧与悲伤层层堆积,反而趋于平静。她说:&ldo;我知道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回首来路,即使后悔,也无从后悔。惟有当初与陛下的初遇,才是真正令我心如刀割的事。陛下,为什么当初我要遇见你?又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一生啊,你编织一场梦,让我用尽最美的年华,把一块石头捂在怀里,从此朝思暮想、费尽心机,以为它会有情有义。到最后,你慢慢让我摊开双手,让我发现原来掌心之中一无所有。&rdo;禁卫上来将她剥去后服,拖了出去。姜碧兰没有挣扎,眼泪模糊了所有,一场荣华一场空。机关算尽之后,那些滔天富贵、无边锦绣,竟没有一丝留在心头。慕容炎在栖凤宫站了很久,那一年,情窦初开的姜碧兰一身红色猎装,牵着白马款款行来,笑着说:&ldo;炎哥哥,你也在啊?&rdo;他微笑,随手折了一根铆钉,轻抚马背,刺入她的马鞍之下。娇俏的女孩自马上跌落,坠入他的怀中,也曾含羞带怯,也曾风情万种。他走出栖凤宫,往事寸寸消融。次日,慕容炎废黜太子,贬慕容泽、慕容兑为庶民,令二人立刻迁出宫苑,于晋阳城另择一处民宅安居。朝中当然也有人反对,但是这一次,他几乎是力排众议,独断专行。连王允昭也没有规劝。当天下午,慕容炎发令召回安阳王慕容宣,又封晴良人之子慕容羽为卫王。宫中只余下这两位皇子,诸臣不得不重新考虑立场。可晴心跳若擂鼓,虽然慕容宣目前看上去较有优势,但是慕容炎一直忌惮左苍狼,就是因为她手中权势太大,党羽众多。如今慕容宣相比慕容羽,又何尝不是根系深厚?慕容炎是不喜她,但也不喜芝彤,她未必没有胜算。当务之急,是要让姜碧兰彻底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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