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在雁过总要留痕,竟真的让她误打误撞掀开了真相的一角。
&esp;&esp;刚从松烟那偷听到幕后凶手是胡品之时,热血上头,她并非没想过就这样冲到胡品之面前,让他血债血偿。
&esp;&esp;但她跪在冰冷的秋雨中,却逐渐清醒过来。此时的她,尚且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胡品之抗衡。
&esp;&esp;年岁的差距、力量的差距、身份的差距。
&esp;&esp;要爬过复仇这座山,她有的不过是一腔孤勇。
&esp;&esp;那天夜里,她抱着如针扎的双膝坐了一夜,后知后觉想清楚一件事。
&esp;&esp;胡品之胆敢如此罔顾王法、作威作福,不过是因为他背后靠着胡家这棵大树,有在京中做高官的叔爷、在地方当土霸王的亲爹。
&esp;&esp;如此背景、如此权力,杀死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esp;&esp;就这么让他迅速地死在一个丫鬟手里,太便宜他了。
&esp;&esp;他活该彻底失去依仗的权力,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然后看着曾经瞧不起的山野贫儿拿着他杀人的凶器,一刀一刀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esp;&esp;凄寒的夜里,这个想象让她兴奋地浑身发热,止不住地颤栗。
&esp;&esp;等她平静下来,心中却飞快地涌起一股对自己的恐惧。而这恐惧像一滴入海的水,顷刻间就消失了。
&esp;&esp;她甩甩头,刻意忘却这陌生的感受,一颗心投入她对未来的筹谋中。
&esp;&esp;或许上天终于站在她身旁一次,胡品之如此讳莫如深的胡瑞任太原通判、掌运粮一事,让她看见了一丝希望。理智告诉她,从此处下手,她绝对能挖到满意的东西。
&esp;&esp;她原本天真地想找门路去胡品之院中当差,可内宅的规矩和胡婉娘的性子,让她彻底绝了这个想法。
&esp;&esp;她用布条将匕首好生裹起来,装进木盒,藏到柜子深处。
&esp;&esp;她走到窗前,隔着窗纸,静静看着透亮的月光。
&esp;&esp;既然胡品之接近不得,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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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胡婉娘性子刁蛮,多少有几分“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意思。
&esp;&esp;近来李小姐身子不适,常在家中养病。胡婉娘少了与老对头打擂台的机会,加上程荀又碍了她的眼,程荀又被赶出里屋,拿起木盆抹布,干起了老本行。
&esp;&esp;院中其他小丫鬟,有的担心自己走了她的老路、有的等着看她笑话。程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欢喜,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esp;&esp;不在胡婉娘眼皮底下的时间多了,她借着找人学打络子为由,混迹在府中丫鬟婆子中间,探听到不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