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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esp;&esp;从此妱儿变成了玉盏。

&esp;&esp;玉盏有些羞赧地擦去眼角的泪，笑着问程荀：“玉竹姐，你从前怎么过中秋节？”

&esp;&esp;轻柔的风拂过她的发丝，淡云穿过圆月，留下一圈昏黄斑斓的月华。

&esp;&esp;程荀仰头，看那望舒当空，亘古不变。

&esp;&esp;“没什么特别的。”她喃喃道：“就像这世上所有普通人那样。”

&esp;&esp;四台山的风好像跨越了时空，轻轻拥抱住千里之外的她。

&esp;&esp;在这凝固而流动的月色里，她想起她在四台山的日子。

&esp;&esp;鹊知风

&esp;&esp;一夜北风急，深秋悄至。

&esp;&esp;中秋刚过，丰沛的雨水降临兖州。秋风缠绵，细雨霏微，湿寒的天扰得人意兴阑珊。

&esp;&esp;因着这天气，胡婉娘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赴约了。

&esp;&esp;兖州府两位同知，层级相当、公事上分歧不断，家中两位小姐也多有龃龉。

&esp;&esp;胡婉娘与另一位同知家的长女李小姐年岁相仿，她看不惯李小姐的清高自怜，李小姐看不惯她的骄矜任性。兖州府的千金们但凡设宴，这二位必是要争个高下的。

&esp;&esp;如今，胡婉娘刚刚收到从江南寄来的新鲜样式绢绣料子，都裁好衣备着宴席上一展风姿，心心念念要将李小姐比下去。可绵延半月的秋雨让她的算盘全落空了。

&esp;&esp;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小院内乌云重重，丫鬟们整日提着一口气，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esp;&esp;程荀照样过着她忙碌而疲惫的生活，只今天有些许不同，今日是程十道的冥诞。

&esp;&esp;清早起床，她特意换了身素色的衣裙，在内衬的腰间系了一根麻布。

&esp;&esp;若是程十道还活着，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esp;&esp;天还未亮，她翻开自己藏在衣箱深处的木盒，借着微弱的天光，静静翻阅程十道的旧书。

&esp;&esp;这几本书陪她和程六出走过许多年，纸张都已泛黄，有了岁月的痕迹。

&esp;&esp;翻到某一页，她看到页脚滴了一滴墨，正好盖住程十道的批注。她指尖轻抚那滴熟悉的墨迹，忍不住轻轻笑了。

&esp;&esp;那时她和程六出为了早日拿到书铺的活计，一有闲暇就在沙地里埋头练字。练得差不多了，他们俩咬咬牙，买了一套极廉价的二手笔墨。

&esp;&esp;许久没能碰到书墨的二人拿起笔都有些颤颤巍巍，程荀一不小心就将墨滴到了页脚。程荀一向珍惜父亲的遗物，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esp;&esp;程六出见状也慌了，又是用衣袖擦、又是用砂砾轻轻磨，最后无措地拉住她，向她承诺以后一定想办法把这个墨迹去掉，她才半信半疑地止住了泪。

&esp;&esp;思及此事，程荀忍不住笑了。

&esp;&esp;笨死了。哪有落在纸上的墨迹还能被擦掉的。

&esp;&esp;一颗泪珠落在那滴墨旁边，程荀轻轻用指腹擦去。

&esp;&esp;天亮后，又是忙碌的一早。程荀逐渐习惯了每日单调重复的工作。投入进体力活中，反倒能让她短暂地忘却许多痛苦。

&esp;&esp;晌午时分，程荀去大厨房端自己的饭菜，在转角处险些被人撞倒，食盒却脱了手。她眼疾手快去抓食盒的握把，一双手先她一步，稳稳地接住了食盒。

&esp;&esp;那人长舒一口气，将食盒交还给她，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接住了……刚刚没注意看路，实在对不住啊。”

&esp;&esp;程荀抬头看去，是一个样貌清秀端正的小厮，看上去比她大一两岁的模样。

&esp;&esp;程荀摇摇头，接过食盒，从旁边侧身离开。

&esp;&esp;“松烟！你怎么在这呢？少爷到处找你呢，快跟我走吧。”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

&esp;&esp;少爷？

&esp;&esp;程荀下意识侧身看去，只见刚刚那小厮应了一声就被来人急急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