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的形容,可她的发色和魅力都太容易让人做出这样的联想了。
“史蒂夫肯定也为你做了这个。”
“他会为任何人服务。孕妇,孩子,老人,残疾人……需要帮助和不需要帮助的人。”
娜塔莎低哑地笑起来,“你就不同了,巴恩斯。”
巴恩斯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好像很了解我。”
“我是了解……”
“资料和真人可是完全不同的。”
巴恩斯打断了她,“资料里我们都是武器。没有感情,没有血肉,为任务而生为任务而死,没人在意我们爱吃什么爱穿什么,他们收集我们的喜好就像收集程序运行的BUG,尝试删除和修复。喜好怎么是BUG?人怎么会有BUG?”
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可能是在小斯塔克的实验室里待了太久,听了他太多废话,所以也学会了一些词语。
说到这里巴恩斯突然有点生气了,却不知道是为自己生气还是为谁生气。
他总感觉并不是为自己一个人生气,那种气愤他也是有过的,有过很多次,混杂着委屈和痛苦。此刻他在生气,可气愤里也有喜爱和温暖。
那说不通啊。
生气怎么会喜爱和温暖?他是在为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生气么?是谁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消失了?他以为那段经历如同木石一样呆板僵硬,就像那个国度一样冰雪长冻。其实并不是那样吗?
那被他像垃圾一样丢掉的细节里……难道也存在过什么珍贵的宝物,如同河砂中的金粒般匮乏稀世的美好?
巴恩斯头晕目眩。血色在他的视网膜上蔓延,头颅钝痛,好像整个大脑在骨腔中跳动。
死与生的感觉从他身体深处迸发,火星般四溅。极寒与极热在他的心肺中交替,疼痛很容易忍耐,甚至可以视为享受,可身体并不只生出疼痛,在血肉之躯中挖掘和成长的还有感情,陌生的、酸涩的、喜悦的感情……像白得发亮白得刺痛的冰原上隐约的一点小花。
疼痛那么强烈。感情的疼痛比任何一种□□的疼痛都要强烈。这可是一个真正体会过死亡与复生的人发自内心的话。
可他实在是不能不乐在其中。
“巴……巴基?巴……”娜塔莎的声音由远及近,“詹姆斯!詹姆斯?!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
她骂了一串俄语粗口,“詹姆斯,该死,一定是托尼在为你清除大脑的时候做错了什么……”
“他,没有,出错。”
巴恩斯艰难地说,“他废寝忘食地工作。小斯塔克在他擅长的领域相当专业,他甚至教会了我不少没用的常识。”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娜塔莎皱着眉头,拂开他的额发。
她的手既冷又暖。冷得让他精神一振,又暖得让他想要微笑。
丧失大半行动能力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戒周围,用眼角的余光,他瞥见一些路过的行人明显地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笑着从他们身旁走过。
娜塔莎搀扶着他,他的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靠着她的力量支撑才能直立。
后知后觉地,巴恩斯意识到他们的姿势看上去非常……密不可分。
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水珠忽地落下来。
“情况有多糟?”
娜塔莎注意到了,在他耳边低声询问,“附近安全。你需要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吗?斯塔克的实验室还是你的住处?”
“我还好。我很好。听着,这恐怕很失礼但……”巴恩斯缓慢地说,努力找回自己的喉舌。他女人面前巧舌如簧,一度被史蒂夫戏称花花公子,但那是曾经了,战争持续了几十年,而他与战争一同衰老,以至于接下来要说的话令他羞于启齿。然而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要说出口。
“……就这样拥抱我吧。”
巴恩斯小声地说,有一点点犹豫,又逐渐坚定起来,重复了一遍,“就这样拥抱我吧,再拥抱一会儿。这让我……舒服很多。”
娜塔莎收紧手臂。这是一个更加紧密,却不那么亲密与暧昧的拥抱。他们的胸腔紧贴,肢体缠绕如同绞索。
他们贴得如此之近,谁也看不到对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