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樱受到贺兰霆有了新宠的打击后,立在书房内孤立无援脆弱如摆柳的身影足以入画。
她一言不发,身上好似拢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照得崔樱的脸都虚淡苍白几分,落在旁人眼中更加只会怜惜她。
毕竟世间景色再美,也比不过美人眉宇间的一点风华,不管是哀愁还是心碎,最触人心弦。
而除其他人外,桌案后的贺兰霆更是将她的反应全部收之眼底,他在崔樱颦眉白脸,脚步摇晃不稳时不由地坐直了身子,本就挺拔的脊背竖立的像是一把过刚不折的利刃。
刚刚有那么一刹,差点他就起身了。
但好在崔樱扶着旁边的矮柜站稳了,贺兰霆猝然攥紧的手缓缓松开,那一丝微微凌乱片刻的气息稍纵即逝,又融入了不动声色的平静中。
斜眉俊目,铁石心肠的太子仿佛不曾将目光投向她,不仅继续与下属对话,还吩咐身边的娇娘倒茶捶背侍候他。
崔樱就像被无视的存在,不尴不尬地出现在这。
或许都以为她会备受打击,承受不住崩溃地离开,亦或是委屈出声打断他们,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然而想象中的一幕并未出现,出乎意料的崔樱在刚进来时被刺激的反应较大,后来竟自作主张在书房内寻了一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坐着。
贺兰霆虽什么都没说,与他面对面的魏科却是发觉太子的视线都在跟随崔樱。
直到她走动她坐下,太子的视线跟着漠不关心地转移回来,可过不了多久,余光又若有似无地瞥向崔贵女。
崔贵女也是奇怪,就连听到樊娘子有孕的事都不好奇,更不出声打断他们,好歹问问樊娘子腹中的孩子与太子有没有关系也好啊。
但她没有,新来的侍妾娇滴滴地伺候太子,喂茶捏肩捶背,都这样了崔贵女都没说出半个表达不满的字。
她与身下的椅子旁边的柜子,身侧的窗户花瓶仿佛形成了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说不定神游中的她,不仅不会吃醋生气,还会觉得他们这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十分吵闹。
太子眉眼中的刻薄无情越来越浓,微蹙的眉峰和紧抿的唇像是对崔贵女忽视他的表现表达某种不满。
夹在冰火之间的魏科感觉尤其鲜明,崔贵女那头代表的是祥和宁静,太子这头就如表面是冰实际底下还有一层不断燃烧的熔岩烈浆,看似无事实则危险。
她被有意干晾了很久。
贺兰霆:“崔樱。”
来了,魏科心神如弦,明明被叫的是崔贵女,他却好像跟她一样被太子点名,目光担忧地看向独坐在一边的孤寂柔弱的身影。
“崔樱。”
贺兰霆眉如峰峦,眼皮不悦地掀开,当雾黑的眼珠不再多情地凝视一个人时,只要一个平淡冷漠的眼神,就能轻易敲碎弄疼一颗柔软脆弱的心。
“孤叫了你两遍。”
在终于拉回崔樱神游的神智,吸引她迷惘的目光看过来时,贺兰霆不仅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感到一种被对方刻意漠视了的怪异恼怒。“你在想什么,还是故意当听不见?”
崔樱眨了眨眼,隔了片刻,才理清脑中的一团乱麻。
她抬眸望着那几重人影,“我在想事。”
贺兰霆找她的茬,神色越淡,话语越重,“什么事。从进门到现在,你眼里可还有孤,没规没矩,崔家教你的礼教呢。”
崔樱身份再不如他,也是一门贵女,现在却当着新来侍妾和下属的面,被贺兰霆口头训斥。
面对情郎的冷酷和窘境,这时崔樱应该感到赧然羞怒,她露出一点难过稍微服软就能换来对方一个不再计较的态度。
但崔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好像彻底接受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事实,成功挨过那股心痛如绞的难受劲,重新变得麻木和平静。
“我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