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也在,今日我府上设宴,不如阿弥去玩玩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阿九晓得他要请的是陆清宴,她笑了笑,摸着马肚子道:“不去了,我公主府在忙着修缮,无暇去,不如陆将军去玩玩吧。”
她笑意纯净,干净且无害,正合高峤的心意。
方才一直沉着脸的广陵王立即喜笑颜开,牵马的陆清宴就一直沉着脸,阿九弯着细细的黛眉,与广陵王并无太多感情,随意敷衍几句就溜走,顺道去太后颐安宫里蹭顿午膳再回宫。
阿九极是欢快,几乎是蹦着离去,陆清宴盯着那抹跑得极快的身影,冷嗤一声。
颐安宫内,太后依旧在刻着玉章,听闻宫人来报长公主求见,手中的刻刀险些划破手指,放下刻刀就瞧见她的身影极是欢快,端起她桌前的茶盏就饮下,喜滋滋道:“太后,我方才气了气陆清宴。”
整座皇城大概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太后了,阿九觉得再多的恩怨总抵不过血脉天性,地府里的那些鬼魂死后也很惦念自己的父母或者孩子,她便将方才的事告诉太后。
少女一张脸蛋红润,唇瓣因之前的茶水滋润得格外嫣红,眼里透着难以诉说的喜悦,比之平时更加好看。
太后放下刻章,目光深暗,漫不经心道:“广陵王喜欢陆清宴并非真心。”
“不是真心,那就是逢场作戏?”阿九放下茶杯,坐于太后对面。
太后知晓这个女儿不染朝政,对于男女情爱之事也是懵懂不知,只道:“陆清宴兵权在握,人人都想娶她回家。”
阿九托腮,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天真,“那不如让陛下娶了她,这样兵权收归皇权,岂不甚好。”
她的提议,让太后怔了怔,而后蹙眉,“她已二十五,皇帝刚及弱冠。”
“嫌弃她年龄大了……”阿九毫不犹豫地揭穿这个事实。
见她这般直接,太后将眉蹙得更紧,面上显然不悦,“陆清宴昨夜去公主府了?”
阿九一口糕点噎在喉咙里,府内哪个嘴快地将此事报上来的,她忙端着茶水大口喝下去,太后难得替她拍了拍背,阿九觉得这个太后太过可怕,竟窥探她的隐私,方才的好感顿时消失了。
不自觉地推开太后,选了远处的地方坐下,道:“去了,同寝一榻,楚河汉界。”
太后没话说了,阿九放下茶盏就要走,太后自觉惹恼她也不多问,只让她在宫外多注意些自己身体,吩咐人取来一个木匣子递给她,“闲来无事刻的玉章子,拿着玩玩吧。”
人间有句话,长者赐不可辞,阿九顺势收下后才离开。
太后又拿起刻刀,一笔一笔刻着,小皇帝在长姐走后也来到此处,挥退宫人,恼恨道:“高峤竟将注意打到陆清宴身上,什么一对璧人,就是贪图她的兵权而已。”
“谋定而后动,陆清宴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一个广陵王罢了,她心里有数,本就是庶女出身,见不得那些仗着权势胡乱作为的贵族,广陵王只会自讨没趣,再者陆清宴心中有着阿弥,就不会看着其他男人。”
“陆家只靠着陆清宴撑着,其父其兄不堪一击,其实只要阿弥听话,陆清宴便也会听话。”
太后冷静自持,抬首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模样,摇首道:“血性方刚的少年,不懂得镇定,你在乎皇家颜面,就要面临着陆清宴倒向广陵王的阵营,你的皇位可就不稳。”
小皇帝被训了一顿,恹恹不语,谁都看得出来,长公主不喜欢陆清宴,两人都是女子,更不会有幸福可言。方才傻乎乎的长姐,还想着撮合高峤与陆清宴,真是心大的女人。
阿九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看中自己新造的沟渠如何,自己去转了两圈,让人挖得宽一些。管事的下人看着墙根,上前答话:“殿下再挖下去,墙可就会倒的,下面地基挖了,如何撑得住呢,别到时候墙倒了,两府并为一府,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府并为一府……阿九心中一咯噔,望着加高的墙面发怔,人间就是麻烦,在冥界多好,直接布置结界,哪像现在穷这么多人之力都挡不住一个陆清宴。
既然沟渠挖不成,她想了想,又道:“那便派人守着此处,不要让恶人进来。”
“挡不住,陆将军可以一敌百。”
阿九愕然,瞧着那人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这么厉害,想想也是,人家是个能打天下的将领,说是杀人如麻也不为过,区区几十府兵必然也挡不过去的。
她长吁短叹后,继续让人去挖,试试也好的,总不能坐以待毙。
小奶虎爱吃肉,府内庖厨烹制了些许烤肉,表面渗着油珠,不时飘着热烟。阿九回屋的时候看它吃得正欢,她这里愁云满天,它那里过得逍遥自在,阿九心中不平,想要教训一二,婢女拦住她,道:“这只幼虎很可爱,殿下若是不喜,赐予婢子吧。”
阿九:怎么人间的人都喜欢与她抢小奶虎……
婢女得了没趣,也不敢凑过去,只好命人摆膳,阿九咬着人间香嫩可口的鱼肉,好似是酒酿过得的,带着淡淡酒味,她吃了一筷子,特地剔除鱼刺递给小奶虎吃,大半条鱼都入了它的肚子里,歪歪倒倒走了几步路,就倒在地上睡觉。
午后阿九收到一张帖子,隔壁陆大人宴请,邀她过府吃晚饭。其心不良,阿九思索片刻打发人去拒绝,理由就是晚上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