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苦童只解释一句话,自己都会给他一个机会……可现在,不可能了。
温怀舟大声喊到:“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来人!给我家法伺候三十板!”
第20章哀莫死
苦童听到这话,反而认为是一种解脱,遂没有任何反抗的他被架上了长凳上。
一旁两名小厮不等他反应,直接给了他一棍子。
第一棍。
这一下直接打在了苦童的腰上,惹得他浑身一颤,但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像是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第二棍。
如果说方才苦童真没尝出味,那么这会儿是真的知道疼了。
第三棍。
苦童逐渐变得精神涣散,心想明明是个大晴天,怎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四棍,第五棍,第六棍……苦童尚且能咬牙数到这里,这棍子都有苦童胳膊那么粗,更何况这两小厮不知轻重,倒像是打上瘾了,一下比一下重,每打一下,苦童就忍不住抖一会儿,可他就是倔强的连个叫声都没有,亦或是,更本发不出。
苦童脸色苍白得完全没法看,鬓角处的汗水还源源不断,他趴在长凳上的身躯却异常坚韧,两手死死地扒住凳子的一头,肩胛骨傲然挺立,除了有些颤抖,甚至都看不出他在受刑。
众目睽睽下的仆从们无不唏嘘,若是这长凳上的是自己,恐怕早就熬不住地叫出来了。
温夫人和琛玥见着苦童受刑,非但没觉得残忍,反倒觉得极为解气,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与之格格不入的,该是坐在首位上的温怀舟罢,此人下令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说是气也好,倒感觉他没方才那么气了,说是爽也好,反倒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紧绷了。
自然,作为下人能看到的只有这些,倒不如多给自己操点心,真没准这些主子哪天不痛快了,拿自己寻开心又该如何是好?
苦童口腔里满是血腥味,除了方才自己吐出来的一口血,还有他在受刑时死死咬下唇溢出来的血,为的就是能够时刻保持清醒。
他感到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甚至腰臀上的疼痛都变得麻木起来……他甚至开始回忆曾经在风岚山上的一景一物,回忆起曾经和怀澜相依为命的场景,虽说那时候清贫困苦,也遭世人厌恶,却从未危及生命,活的逍遥自在。
他尝听闻那巴郡的三峡万木峥嵘,两岸猿啼声不绝,人们无不安居乐业;他尝听闻那青州的汪洋波澜壮阔,澄澈的海水恣肆拍打礁石,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他尝听闻那西北的大漠孤烟精美绝伦,星河如同幕布般挥洒夜空,人们豪放不羁,一生浩荡江湖……
这是苦童向往的人间,一个没有束缚的自由世界。
只是让他每每回忆起这些希冀时,他的心情是甜蜜且向往的,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东西早已与他渐行渐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苦童想,或许梦里会有罢。
如是这般,他才沉沉地晕了,仔细看,甚至还能发现他的嘴角浸着一抹笑,是解脱,也是快乐。
直到这最后一杖落下的时候,苦童已经彻底昏迷了,可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没发现。
小厮立在一旁听从温怀舟发落,底下仍旧跪着温家的所有下人,一切似乎都没变,却也似乎都变了。
忽而,温怀舟甩袖离去,没再说一句话,亦没再看现场的所有人一眼。
这戏,徐凝梅也确确实实看足了,便打发打发跪地的下人们,准备回院子补觉去。可这琛玥显然还未“尽兴”,她跳下椅子,睥睨地注视苦童,说道:“哟?这是昏了?”
温夫人也看了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没死了也就不错了,倒还真是个硬骨头。”
琛玥美目满是怒火,指着苦童就说:“就是因为这骨头太硬了,才能在本郡主面前一次次耀武扬威!温怀舟下手自然不会太重,可本郡主不一样!本郡主今日非得让他吃够苦头!好让他记着这种痛!”
琛玥真的狠极了这个苦童。她最爱的怀舟哥哥心里都是他,行,她琛玥可以大度,因为她向来不怕争不怕抢。可自己心心念念的洞房花烛夜,就是毁在这个人的手里!
她非得叫苦童给自己加倍偿还。
苦童本是晕厥的,现下却被一盆冷水浇醒,他冷得一哆嗦,仿佛梦回那个黑暗的夜晚,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上下又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
他无奈一笑,怎的死也这般难呢。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虽然也是看不真切,却也明白这处不是那黑暗的酒肉铺,不禁悄悄地松口气。
“哟,这是醒了?”忽而一句女声传来,即便苦童意识再怎么不清醒,自然也听得出来是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