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过来的宋氏看到儿子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前后左右的看看只有他一个人又惊又喜:“我的儿,你怎么自已回来了?!”时时安仰头嘿嘿一笑:“娘,我回来啦~”宋氏顿时红了眼眶,踉跄几步跑过来抱住小儿子:“山高路远你一个人吃了多少的苦啊!”张氏来不及扶她,也跟着走过去蹲下。“我没吃苦的娘。”时时安拿手帕给宋氏擦泪珠子:“千菁和林兄长去铜县进果子,我是同他们一起回来的。”宋氏不知听进去没有,只道:“你大哥怎么也不知道送封信回来,你一个人上路他也能放得下心?”“娘,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时时安有些哭笑不得。“是啊大嫂,安哥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张氏替宋氏顺背,话语里都是安抚:“安哥儿这一路上想来吃睡不好,我们别在院子里待着了,快进屋。”“快吩咐人做些吃食进来!”宋氏也连忙拉着他往屋里去:“对对对,进屋说,进屋说。”两个团子一左一右的抱着时时安的腿不肯松开,呜呜咽咽哭的干打雷不下雨。是叔叔刚落座,宋氏就拉着儿子的手紧张询问:“你怎么回来的如此突然,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没有。”时时安捞着两个长大不少的团子让他们站好,又捏了一把苗苗软乎乎的脸颊。“铜县一切安好,大哥也好着呢。”“那你这是?”张氏给他倒了杯热奶茶问出声。时时安捧着杯子不好意思地挠着额角碎发,笑的略显羞涩:“我,我担心霍将军一个人在都城吃睡不好。”“不回来我总惦记他。”宋氏抿唇,张氏无语:……离家那么久不担心他老娘亲爹吃住不好,情郎才分开多久啊这就日夜惦记上了?!两个不太明白的团子一左一右的紧紧挨着哥哥,歪着头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年年举着手骄傲道:“丛夫子说了,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胡说八道。”张氏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蹦儿,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委屈巴巴。坐在地上的苗苗瞧见了,晃着手里的玩具哈哈直笑:“哥哥笨,挨打~”“什么哥哥,是小叔叔。”宋氏将苗苗抱在怀里,小小的人儿吃的白嫩胖乎,一双眼睛又灵又亮。“我到不知你出去一趟竟成了个情种了,往日里不是你梗着脖子叫嚷着不成婚吗?”宋氏瞧着儿子,既有感叹又有揶揄。想到她之前无论如何劝说这人都咬定了不成婚嫁人的样子,摇头笑开。果然儿女都是债,不操心他反而自已急上了:“这次回来是打算将亲事安排了?”时时安轻咳一声,也知道自已以前话说的太满,但是立刻成亲这事儿还有待商量。“成亲的事儿不急,我就是怕他一个人在都城无有依靠才回来的。”张氏看着宋氏歪头一笑,抿着唇手帕轻甩:“呦,真是不知霍小将军不认识你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哟,这叫你惦念的。”“他能遇到你这么个知心人,可真是上辈子修了福了。”时时安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哎呀一声站起身:“赶了那么久的路我都累了,先去歇着了。”“娘和三婶一会儿见!”说罢他转身就跑。“安安哥哥,我也睡!”两个团子噌的一声站起来就要追上去,被张氏眼疾手快的一手一个薅住。“今日的词文都背过没有,休想偷懒。”“安安哥哥……”团子可怜巴巴地朝时时安伸着手,眼里带着殷切的期待。时时安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转身消失在花厅外。“小六日夜收拾着你那屋子,尽管去睡。”宋氏冲他喊道,说罢叹息一声捏着苗苗的手。“眼瞅着一个个都要长大走出去了,这一大家子人是越来越少了。”“这叫什么话,他们是嫁人成家了又不是不能回来了,都是好事儿你愁什么。”宋氏摇头不赞同她的话。“那倒也是。”宋氏点点头逗弄起小孙子来。“哥哥成亲,吃喜糖!”苗苗看着宋氏半晌突然开心的歪着头大喊一声。“什么哥哥,那是我哥哥!”年年嘟着嘴抗议:“是你叔叔!”一旁的心心叹息一声,将书页翻看默看。想我了吗时时安原本不困的,可躺到熟悉温暖的床铺上却突然一阵困倦袭来。一个翻身的功夫睡醒已经是天色昏暗。他揉揉眼睛坐起来,没拉窗帘的玻璃窗外透露着夕阳的余晖,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他起身换了件衣裳,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已干净的书案。光影交错打在书案的抽屉上,像是引诱着他打开一样。他凝眉,记得这里好似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拉开抽屉,里头躺着一块儿月牙儿玉佩。他盯着看了许久呐呐失笑,将玉佩拿起来重新戴在脖子上。他记得,这是他无端吃了飞醋那次摘下来原本是要还给对方的,却因为一些小事耽搁了。如今看来,这玉佩就该是属于他的。送都送不走。他笑吟吟的合上抽屉起身推开门,看到小六端坐在门口抱着手臂望着天空发呆。“公子!”小六见着开门立马站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我一听你回来就守在这里了,公子有什么吩咐?”“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时时安听着他有活力的声音笑开。“除了想公子,其他都好的很。”小六掰着手指头数道:“平日里同其他人下棋采买也很有趣。”“就是苏木陪三公子去了宋家后鲜少出来玩儿了。”时时安嗯了一声,心里惦记着别的。见他还有要说下去的欲望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我这有点儿别的事儿要出去一趟,你去知会我娘一声。”“她知道我要去哪儿。”“您一个人去吗?不用我陪着?”小六笑容顿时消失,转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时时安摸着鼻尖不看他:“这次不用,下次要你陪着。”他要偷偷摸摸去给别人一个惊喜,怎么能多带一个人呢。小六瘪嘴不情愿的点头:“好吧…”时时安悄然出了院子,经过门房时冲那位紧张的小厮摆摆手示意他别声张,而后一路去往将军府。将军府有两处。一处是早先老将军的旧址,一处是先帝赏赐给霍去疾的。他抿唇略微思索一下,往旧址走去。只他走路的功夫,天空便墨蓝交接,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逐渐消失在城中的高角楼后。他站在人群来往稀少的街道,仰头望着旧将军府的牌匾。不难看出这里有修缮过的痕迹。他抬手上前敲门,而后立在一旁等待。他原是想偷摸翻墙进去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可看着足有两丈高的墙打了退堂鼓。他别说翻墙了,上墙都够呛。‘吱呀——’年久未换的木门发出锈迹磨痕的声响,掉了色的木门从里头打开,站着一位面色冷凝的青年。见到来人是谁,他表情停滞一瞬,而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我回来啦~”时时安上前一步笑的明朗,手上还捧着一束刚从空间里买来的鲜花。霍去疾心头一颤,看着比花还明媚的少年轻声询问:“你,你怎么回来了?”“还不是担心你。”时时安将捧花推进他怀里,轻松捉住他拽着衣袖的手。“想我没有?”他踮起脚尖,凑近霍去疾声音又低又柔。霍去疾眼眶蓦的一红,嗓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嗯。”“想了。”“我很想你。”他以为,以少年洒脱从容的性子必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受影响。